洪武十年三月的应天城,春意盎然,秦淮河畔杨柳堆烟,桃花灼灼。
然而,整个金陵城的目光,此刻都聚焦在城东那座规制恢弘、气象万千的吴王府。府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几乎要溢出高墙,今日是吴王朱栋的嫡长子朱同燨与次子朱同燧的虚岁五岁生辰。按照皇家习俗,五岁虚岁是成童之始,意义非凡,意味着孩童期结束,即将在两月后正式开蒙入学。吴王大摆筵席,庆贺双子生辰,其规格之盛,几乎不亚于亲王大婚。
辰时刚过,吴王府门前已是冠盖云集,车马如龙,将宽阔的府前大街堵得水泄不通。金瓜、钺斧、旗幡招展,皇帝的明黄御辇与皇后的凤辇率先驾临,太子朱标携太子妃常元昭及长子朱雄英(虚岁五岁,实岁四岁十个月,比朱同燨、朱同燧大两个月)紧随其后。
紧接着,秦王朱樉与秦王妃王观音奴、晋王朱棡与晋王妃傅氏、周王朱橚及周王妃冯氏等一众亲王仪仗络绎不绝。勋贵方面更是星光熠熠:魏国公徐达携夫人及长子徐辉祖、鄂国公常遇春携夫人、永昌侯蓝玉携夫人及长子蓝春、曹国公李文忠携其子李景隆、宋国公冯胜、信国公汤和等开国元勋及其家眷,几乎全都来了。
华盖殿大学士、帝国大学文学院山长诚意伯刘基等几位议政堂大学士、帝国大学数算学院主持墨筹、帝国大学医学院主事周济民、顾清源等文教重臣亦在受邀之列。整个吴王府正殿广场,汇聚了大明帝国最顶尖的权柄、功勋与荣耀,煌煌赫赫,气象万千。
正殿内,华筵已开,珍馐罗列,琼浆飘香。朱元璋与马皇后高坐主位,看着殿中一对穿着用云锦制的服饰、玉雪可爱的孙儿,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慈祥笑容,仿佛寻常人家的祖父祖母,暂时卸下了帝后的威严。
朱同燨继承了父母双方的优点,小小年纪已显露出超乎寻常的沉稳气度,眉眼间既有朱栋的英挺睿智,又隐约可见外祖父徐达的方正坚毅。他规规矩矩地走到御座前,一丝不苟地行跪拜大礼请安:“孙儿同燨,恭祝皇祖父、皇祖母圣体安康,福寿绵长!”声音清亮,吐字清晰,礼数周全得令人惊叹。
“好!好孩子!快起来!”马皇后笑得合不拢嘴,连忙招手。朱元璋也捋着短须,眼中满是赞许:“小小年纪,沉稳有度,像他爹!”
朱同燧则更像其母,眉眼灵动跳脱,带着一股天生的活泼劲儿,小脸圆润红扑扑的。他努力学着哥哥的样子跪拜:“孙儿同燧,祝皇祖父、皇祖母……嗯……万福金安!”虽然最后一个词说得有点含糊,但那份真挚的童趣却逗得帝后开怀大笑。
“燧儿也乖!快过来,让皇祖母抱抱!”马皇后将两个孙儿一左一右揽入怀中,摸摸头,捏捏小脸,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朱元璋也难得地放下了帝王的架子,俯身逗弄着两个孙子,粗糙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朱同燧的鼻尖:“小皮猴,比你哥哥活泼!”
徐妙云和常靖澜侍立一旁,看着儿子得帝后如此喜爱,脸上都洋溢着幸福与骄傲。徐达看着外孙朱同燨那沉稳的小模样,眼中满是欣慰与自豪,这位沙场老帅此刻心中唯有舐犊情深。常遇春更是虎目含光,看着酷似爱女、活泼机灵的朱同燧,心中柔软一片,忍不住招手:“燧儿,来,到外公这儿来!”
“外公!”朱同燧眼睛一亮,挣脱皇祖母的怀抱,像只小鹿般欢快地扑过去,一把抱住常遇春的腿。
“哎!好外孙!”常遇春开怀大笑,声若洪钟,一把将小家伙高高举起,“让外公看看,长结实了没?”朱同燧被举在空中,不但不怕,反而咯咯直笑,小手挥舞着。
“燨儿,到外公这儿来。”徐达也含笑招呼,语气虽沉稳,但眼中的暖意藏不住。
“外公。”朱同燨走到徐达面前,依旧恭敬地行了一礼,小小年纪,气度俨然。
“好,好孩子。”徐达拍了拍外孙稚嫩却挺直的肩头,满是赞许。
一旁的永昌侯蓝玉看得眼热,他虽无女儿嫁入皇家,但作为太子妃常元昭和吴王侧妃常靖澜的亲舅舅,朱同燨、朱同燧也算是他的外甥孙。他凑上前,故意板起那张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脸:“燨儿、燧儿,认得我是谁不?”
朱同燨看了看母亲常靖澜,常靖澜笑着点头。小家伙立刻响亮地喊道:“舅老爷!”
“哎!哈哈哈!”蓝玉顿时心花怒放,那爽朗的笑声震得殿梁仿佛都在抖,比当年阵斩元将还要畅快。他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两个早就准备好的两个、镶金嵌玉、做工极其精美的长命锁,“来,舅老爷给的见面礼!戴着,保我外甥孙们长命百岁,将来像你们父王一样,为咱大明开疆拓土,立下不世功勋!”
“谢舅老爷!”两个孩子齐声道谢,童音清脆,引得满堂欢笑。勋贵们纷纷打趣蓝玉终于有了点长辈样,蓝玉也不恼,得意洋洋。
看着这其乐融融、充满天伦之乐的场景,朱元璋心中畅快无比。他目光扫过两个健康活泼的孙子,又看了看侍立一旁、英姿勃发、为自己立下汗马功劳的儿子朱栋,一个念头在胸中酝酿成熟。
“栋儿!”朱元璋朗声开口,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儿臣在!”朱栋立刻出列,躬身听旨。
“你为咱大明,为咱朱家,立下的功劳,咱心里有本账!”朱元璋的声音洪亮,带着帝王的威严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南直隶新政,富国惠民,岁入倍增;开海通商,扬我国威,万邦来朝;社学大学,开启民智,功在千秋!咱一直想着,该给你些什么赏赐,才能配得上你这泼天的功劳!”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济济一堂的勋贵重臣,最后落在朱栋脸上,带着点狡黠的笑意:“可咱仔细想了想,金银财帛?你吴王府富可敌国,听说你库里的银子比咱的内帑还多几倍!田庄宅邸?江南膏腴之地,你看上哪儿还不是一句话?加官进爵?你已是亲王之尊,位极人臣,议政王、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大宗正院宗正令、天策上将…军政大权在握,咱再赏,还能赏你个皇帝当当不成?”
朱元璋这半开玩笑的话引得殿内一阵善意的低笑,气氛轻松了些。朱栋也微微垂首,静候下文。
“咱想来想去,”朱元璋脸上的笑意敛去,换上一种郑重其事的表情,“你挣下的这份功业,与其赏你,不如泽被你的子孙!咱朱家的江山,终究要靠一代代人去守!去开拓!”
他目光如炬,投向殿中懵懂可爱却已显不凡的朱同燨和正被常遇春逗得咯咯笑的朱同燧:“吴王嫡长子朱同燨,聪颖仁厚,沉稳有度,有乃父之风!今日,咱特旨,册封朱同燨为吴王世子!待其未来,承袭爵位!永镇江南!拱卫我大明辅佐雄英!”
“儿臣(孙儿)谢父皇(皇爷爷)隆恩!”朱栋、徐妙云以及被母亲轻轻推了一下的朱同燨连忙跪拜谢恩。这是意料中事,但正式旨意由皇帝在如此隆重场合宣布,意义非凡,象征着吴王一脉在帝国根基的彻底确立。
朱元璋抬手示意他们起身,目光转向抱着朱同燧的常遇春,声音更加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恩宠:“次子朱同燧,活泼机敏,天真烂漫,深得咱与皇后喜爱!其母常氏,乃鄂国公掌珠,忠烈之后!一门忠勇,功勋卓着!咱心甚慰!特旨,加恩赐朱同燧郡王爵位!封号——江宁!待其成年后,正式袭爵!”
“江宁郡王?!”殿内瞬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叹和吸气声!亲王之子封郡王,并非没有先例,但多为皇帝格外恩宠或特殊功勋。像朱同燧这样年仅五岁,便获封实打实的郡王爵位,江宁乃应天古称,意义非凡!
朱元璋接下来的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更大的波澜:“燧儿,这江宁郡王爵位,乃咱特恩赏赐,是你父王已经为你挣来了一个郡王的起点!但这王爵位能在你子孙后代手中荣耀多久,传承多少代,就看你长大之后,能为咱大明,为咱朱家江山,立下多少赫赫功勋!是世袭罔替与国同休,还是数代而降,归于平凡,全在你自己!记住了吗?有没有这个志气?”
虽然年幼的朱同燧未必完全听懂世袭罔替与国同休这些词的分量,但他感受到了皇祖父话语中的期许和激励,更感受到外公常遇春抱着他的手臂微微用力。小家伙在常遇春的示意下,挺起小胸膛,用尽力气大声喊道:“孙儿记住了!孙儿有!谢皇爷爷恩典!燧儿长大要当大将军,立大功!”稚嫩却洪亮的童音在寂静的大殿内回荡,带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天豪气。
“好!有志气!像咱老朱家的种!像你外公!”朱元璋龙颜大悦,抚掌大笑。常遇春激动得虎目含泪,抱着外孙的手都有些颤抖。蓝玉更是咧开大嘴,用力拍着常遇春的肩膀:“姐夫,听见没!外甥孙说要当大将军!好!好样的!”徐达也含笑点头,为亲家由衷地高兴。满殿勋贵,无论派系,此刻都为这罕见的恩宠和孩童的志气所感染,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恭贺声。魏国公府、鄂国公府的门生故旧更是喜形于色,与有荣焉。
“都起来吧!”朱元璋心情极好地挥手。
朱栋携徐妙云、常靖澜及两个孩子再次叩谢天恩。殿内恭贺之声此起彼伏,气氛热烈到了顶点。
朱元璋趁热打铁,环视众皇子皇孙和勋贵子弟,朗声道:“还有一事,今日一并宣布。咱宫里的大本堂,已经挪进新落成的大明帝国大学了!从今往后,咱大明的皇子皇孙,还有特旨恩准的勋贵重臣子弟,一律进入帝国大学新设的麒趾学宫就读!由帝国大学最顶尖的教授为师!不仅要读圣贤书,明经义,习骑射武艺,更要懂格物致知之理,明稼穑农桑之艰!识天文,晓地理,知律法,通经济!咱大明的龙子凤孙,帝国未来的栋梁,必须文武双全,通晓实务!绝不能做只会吟风弄月不识五谷的纨绔子弟!麒趾学宫,就是给你们打根基、开眼界的地方!”
他目光慈爱而期许地落在朱雄英、朱同燨、朱同燧身上:“雄英、燨儿、燧儿!过两月开蒙,你们兄弟三人,就一起去帝国大学麒趾学宫!给弟弟妹妹们,做个好榜样!听见没有?”
“孙儿遵旨!”朱雄英已颇为懂事,俨然有小兄长的风范,他主动拉起两个小堂弟的手。朱同燨认真点头:“孙儿遵旨。”朱同燧也学着哥哥和堂兄的样子,奶声奶气却响亮地说:“燧儿遵旨!”三个小家伙站在一起,朱雄英,朱同燨、朱同燧的模样都精致可爱,看得帝后心花怒放。殿内众人,尤其是家有适龄子弟的勋贵们,无不心潮澎湃。
进入帝国大学麒趾学宫,不仅意味着接受帝国最顶尖最全面的教育,更代表着提前融入帝国未来核心圈层的门票!这是比金银赏赐更珍贵的恩典!
就在这喜庆欢腾的气氛达到最高潮之时,一名东宫内侍神色匆匆几乎是踉跄着小跑进殿,顾不得礼仪,径直冲到太子朱标身边,附耳急速低语。朱标脸上洋溢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猛地起身,面色凝重地快步走到御座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父皇,母后,东宫刘侧妃(刘伯温之女刘徽音)方才于园中散步时突感不适,腹痛难忍,太医局张院正已带人赶赴承恩殿,诊脉后急报……是临盆之兆!恐…恐有早产之虞!”
朱元璋和马皇后脸上的笑容瞬间转为震惊与关切!马皇后霍然站起:“快!快摆驾东宫!徽音那孩子身子骨弱,这还不足月…” 朱元璋也猛地起身,脸上再无半分喜色,只有帝王的决断和祖父的焦急:“标儿,栋儿,你们随咱同去!这里…”他看了一眼满堂惊愕的宾客。
朱栋镇定,立刻道:“父皇母后和大哥速去!儿臣留下主持宴席!”他深知此刻自己必须稳住局面。
“好!”朱元璋也不多言,携马皇后,带着朱标及几名贴身内侍匆匆离席,在侍卫的簇拥下疾步而出,登上早已备好的轻便御辇,风驰电掣般直奔东宫而去。殿内喜庆的气氛瞬间凝滞,众人面面相觑,纷纷为太子侧妃祈福。
殿内喜庆的气氛瞬间凝滞,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寒冰覆盖。方才还喧嚣鼎沸的恭贺声、谈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匆匆离去的帝后太子背影上,诚意伯刘基脸色瞬间苍白的。
朱栋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将那份几乎要破胸而出的焦虑硬生生压下。他重新坐回主位,脸上努力挤出一丝从容的笑意,声音清朗,尽量抚平殿内的不安:“诸位爱卿,些许家事,父皇母后与大哥前去料理即可。今日乃本王的燨儿、燧儿的生辰吉日,盛宴岂可因小恙而废?来,诸卿满饮此杯,愿吾皇万寿无疆,愿我大明国祚永昌,亦祝燨儿、燧儿福泽绵长!”
“臣等恭祝吾皇万寿无疆!大明国祚永昌!恭贺世子殿下、江宁郡王殿下福泽绵长!”在座的勋贵重臣都是久经风浪之人,瞬间领会了吴王的意图,纷纷起身,高举酒杯,齐声应和。声音洪亮,试图驱散那突如其来的阴霾。
酒宴继续,丝竹管弦之声再起,珍馐佳肴流水般呈上。然而,气氛终究是不同了。觥筹交错间,众人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瞟向殿门方向,交谈的声音也压低了许多,带着一份小心翼翼的关切和揣测。
刘伯温端坐席间,手中紧握的玉杯指节微微发白。他面上依旧保持着大学士的沉静与睿智,甚至还能与邻座的宋国公冯胜低声交谈几句经义。但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眸深处,却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忧惧。
女儿刘徽音身子骨本就偏弱,此番不足月便发动,凶险难料。作为父亲,他恨不能立刻飞身前往东宫;作为臣子,尤其是以智计谋略着称的帝师,他深知此刻必须稳住,不能给太子添乱。这份煎熬,如同钝刀割肉,唯有他自己知晓。
东宫,承恩殿。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殿外廊下,朱元璋背着手,如同一尊沉默的怒目金刚,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踏得青砖仿佛在呻吟。他眉头紧锁,目光如电,不时扫向内殿紧闭的房门,周身散发着令人不敢靠近的低气压。偶尔从门缝中泄出的压抑痛呼,都让他脚下的步伐猛地一顿,眼神更加锐利几分。
马皇后则跪坐在偏殿内的小佛龛前,手中捻着一串沉香佛珠,双目微阖,嘴唇无声地快速翕动,虔诚地诵念着经文。她眉宇间那份母仪天下的雍容被深深的忧虑取代,脸色微微发白,唯有捻动佛珠的手指稳定而有力,仿佛要将所有的祈愿都注入这细密的珠串之中。
朱标侍立在父皇身侧稍后,同样面色凝重。刘徽音此刻生产遇险,牵动着太多人的心。他能感受到父皇那几乎要焚毁一切的焦躁,也能看到母后强自压抑的恐慌。殿内每一次突然拔高的痛呼,都像一根无形的针,刺在殿外每个人的心上。
太医局院正张院正带着几名资深御医和稳婆,在内殿忙碌着。宫女们端着热水盆、干净的布巾、参汤等物,脚步急促却不敢发出太大响声,紧张有序地进出。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和草药混合的味道,每一次门扉的开关,都让外间等待的人心头一紧。
“啊——!”一声凄厉至极的痛呼猛地撕裂了压抑的寂静,紧接着是稳婆带着哭腔的急促呼唤:“娘娘!用力!快!看见头了!再使把力!”
朱元璋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双拳紧握,骨节捏得咯咯作响。马皇后捻动佛珠的手也瞬间停滞,猛地睁开眼,望向殿门,眼中满是惊惶。
朱栋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一阵更加混乱却带着希望的嘈杂人声和器物碰撞声。
“出来了!出来了!”
“快!剪脐带!”
“热水!干净的布!快!”
“参汤!给娘娘含片参!”
然后,一声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婴儿啼哭,如同天籁之音,骤然划破了东宫上空沉重的阴霾!
“哇啊——!哇啊——!”
这哭声并不算特别洪亮,甚至带着一丝早产儿的孱弱,但在殿外等候的三人耳中,却无异于仙乐纶音!
紧闭的殿门终于被拉开一道缝隙,张院正带着满身疲惫却掩不住喜色的稳婆走了出来,稳婆怀中抱着一个用明黄色锦缎襁褓包裹着的小小婴孩。
“恭喜陛下!恭喜娘娘!恭喜太子殿下!”张院正撩袍跪倒,声音带着激动后的沙哑,“刘娘娘诞下一位小殿下!母子平安!小殿下虽不足月,略显清瘦,但哭声响亮,呼吸顺畅,暂无大碍,只需精心调养!”
“好!好!好!”朱元璋连说三个好字,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脸上阴霾尽扫,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大步上前。
马皇后更是喜极而泣,颤巍巍地起身,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列祖列宗保佑!”随即也急切地凑上前去看孙儿。
朱标也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这时,朱栋也终于匆匆处理完吴王府的宴席收尾,快马加鞭赶到了东宫。他几乎是冲进承恩殿院落的,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气息微喘。一眼看到父母和大哥脸上的喜色,以及稳婆怀中的襁褓,悬着的心终于重重落下。
“父皇!母后!大哥!怎么样了…”朱栋急切地问。
“母子平安!栋儿,来看看你的侄儿!”朱元璋心情极好,招手让朱栋上前。
朱标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柔软轻飘的襁褓,看着怀中那皱巴巴、红彤彤,像只小猴子般闭眼熟睡的新生儿,一种巨大的、混杂着后怕与狂喜的暖流瞬间淹没了全身。这是他的骨肉,在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险后,平安降临人世。
“父皇,母后,”朱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他抬头,眼中满是为人父的喜悦和感激,“请父皇为皇孙赐名!”
朱元璋看着儿子怀中那代表着朱家血脉延续的小生命,再看看殿外渐渐沉下的暮色和天边初现的星子,豪迈一笑:“此子生于暮色将沉、星辰初现之时,其母徽音,如乐和鸣。咱看,就叫允烨!烨者,火光盛大,光明照耀!愿他如这初升之星火,驱散阴翳,光耀我大明宗室!朱允烨!”
“朱允烨…好名字!谢父皇赐名!”朱标低声念了一遍,眼中光芒大盛,抱着儿子,走进内殿,看着脸色苍白却洋溢着母性光辉的刘徽音说道:“父皇刚刚给我们的儿子赐名允烨了。”
此时刘伯温也终于被允许进入东宫。当他看到女儿虽然虚弱但平安,外孙健康降生,并得皇帝亲赐允烨之名时,这位素来以智计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着称的老臣,眼圈也忍不住红了。他郑重地整理衣冠,向着帝后方向,深深一揖到地,声音微颤:“老臣…谢陛下隆恩!谢娘娘恩典!天佑大明!天佑皇孙!”
洪武十年三月的这一天,吴王府双子的盛大生辰宴与册封恩典,最终在惊心动魄与峰回路转中,以东宫再添新丁——皇孙朱允烨平安降生的圆满喜讯收尾。朱雄英、朱同燨、朱同燧、朱允烨,这些承载着帝国未来的新芽,在洪武盛世的和煦春风与天家的深厚恩泽中,沐浴着希望之光,悄然萌发。权力的博弈、亲情的牵绊、生命的坚韧,在应天城的上空交织成一曲宏大而温暖的序章。
吴王府,宴席尾声。当东宫母子平安、皇孙赐名朱允烨的正式消息传回吴王府时,殿内残余的紧张气氛终于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由衷的欢庆和祝福。
宴席圆满结束,宾客们带着对吴王双子的祝贺与对东宫新添皇孙的喜悦,心满意足地散去。喧嚣了一日的吴王府渐渐归于宁静,唯有檐下的红灯笼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映照着这座亲王府邸无上的荣光与绵延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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