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天，新疆的雪下得很大，鹅毛般的雪片从天空飘落，把博物馆的屋顶和窗户都染成了白色。按照惯例，博物馆早已闭馆，工作人员都回家和家人团聚了，只有艾克拜尔，依旧守在88狙的展柜旁——这是他坚持了二十年的习惯，每年除夕，都要陪着这把老枪“守岁”。
小艾克拜尔也跟着来了，他穿着红色的棉袄，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灯笼，灯笼上画着88狙和格桑花的图案，是他亲手画的。“爷爷，我们要在这里陪老枪过年吗？”他问，眼里满是期待。
“是啊。”艾克拜尔笑着说，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东西：一盘馓子，一壶奶茶，还有一个小小的香炉——香炉里插着三根香，是他特意从边境村的清真寺里请来的，带着淡淡的檀香。
他把馓子和奶茶放在展柜旁的桌子上，又点燃香，插在香炉里。烟雾袅袅升起，带着温暖的香气，在展厅里弥漫开来。“陈峰前辈，麦麦提前辈，祖丽皮亚奶奶，”艾克拜尔轻声说，“今天是除夕，我们来陪你们过年了。这馓子是刚炸的，奶茶是热的，你们尝尝。”
小艾克拜尔也学着爷爷的样子，对着展柜里的老枪说：“老枪，过年好！我给你带了灯笼，晚上亮起来，就不黑啦！”他说着，把灯笼挂在展柜旁的挂钩上，灯笼里的蜡烛点燃后，暖黄色的光映在枪托上，让那道裂痕也显得格外温柔。
雪越下越大，窗外的世界一片洁白，展厅里却温暖而安静。艾克拜尔给小艾克拜尔倒了一杯奶茶，自己也端着一杯，慢慢喝着。小艾克拜尔趴在桌子上，一边吃着馓子，一边听爷爷讲前辈们的故事——讲陈峰当年在雪地里过年，用雪水煮面；讲麦麦提当年带着馓子，给边境线的牧民拜年；讲祖丽皮亚当年在除夕，带着孩子们在边境线种格桑花的种子。
“爷爷，陈峰爷爷在雪地里过年，会不会冷啊？”小艾克拜尔问。
“会冷，但他心里热啊。”艾克拜尔说，“他握着枪，想着边境线的安全，想着牧民的平安，就不觉得冷了。就像现在，我们陪着老枪过年，想着前辈们的付出，想着这片土地的平安，心里也暖暖的。”
就在这时，展厅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阵风雪卷了进来，伴随着熟悉的脚步声。艾克拜尔抬头一看，是艾连长，他穿着军装，肩上落着雪，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馕，还有一袋水果。
“艾克拜尔老师，小艾克拜尔，新年快乐！”艾连长笑着说，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我猜你们肯定在这里，就特意从边防连赶过来，陪你们和老枪一起守岁。”
小艾克拜尔高兴地跳了起来：“艾叔叔！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老枪拜年啊。”艾连长说着，走到展柜旁，对着88狙敬了一个军礼，“老枪，新年快乐！今年我们边防连一切都好，边境线很安全，牧民们都过了个好年，你放心。”
艾克拜尔给艾连长倒了一杯奶茶，笑着说：“没想到你会来，正好，我们一起陪老枪守岁。”
三人围坐在桌子旁，喝着奶茶，吃着馓子和水果，聊着天。艾连长给他们讲边防连的春节：战士们一起包饺子，一起看春晚，一起在边境线的岗亭里挂灯笼；小艾克拜尔给艾连长讲博物馆的故事：有多少游客来看老枪，有多少孩子在留言本上写字，有多少人被88狙的故事感动；艾克拜尔则给他们讲过去的除夕：当年阿米娜是怎么陪着老枪守岁的，当年祖丽皮亚是怎么带着孩子们来博物馆拜年的。
雪夜里，展厅里的笑声和说话声，和窗外的风雪声交织在一起，温暖而祥和。灯笼里的蜡烛慢慢燃烧，暖黄色的光映在展柜里的老枪上，枪托的包浆仿佛被染上了一层红色，那道裂痕里，仿佛也装满了过年的喜悦。
快到零点时，艾连长拿出手机，拨通了边防连的视频电话。屏幕里，战士们围着篝火，手里拿着灯笼，脸上带着笑容。“艾连长，新年快乐！”战士们齐声喊着，声音里满是活力。
“兄弟们，新年快乐！”艾连长笑着说，把手机镜头转向展柜里的88狙，“来，给老枪拜个年！”
屏幕里的战士们立刻站直身体，对着老枪敬了一个军礼，齐声喊：“老枪，新年快乐！枪为心役，心为疆守；雪岭枪魂，薪火永燃！”
声音透过手机，回荡在展厅里，小艾克拜尔也跟着喊了起来，艾克拜尔的眼里，泛起了泪光。他看着屏幕里的战士们，看着身边的艾连长和小艾克拜尔，看着展柜里的老枪，突然觉得，这个除夕，格外有意义——老枪不是孤单的，它有这么多人陪着；前辈们不是孤单的，他们的故事，被这么多人记着；守护的信念，正在被这么多人，一代代传承着。
零点的钟声敲响时，窗外的鞭炮声响起，烟花在雪夜里绽放，五颜六色的光映在博物馆的窗户上。艾克拜尔、艾连长和小艾克拜尔，一起对着展柜里的老枪，对着陈峰的日记，对着那些逝去的前辈，深深鞠了一躬。
“新年快乐。”艾克拜尔轻声说，声音里满是真诚。
“新年快乐。”艾连长和小艾克拜尔也跟着说。
雪还在下，却仿佛没有那么冷了。展厅里的奶茶依旧温热，馓子依旧香甜，灯笼里的光依旧温暖。88狙静静地躺在展柜里，枪托温润，裂痕动人，仿佛也在回应着这份祝福，回应着这份跨越时空的陪伴。
这个雪夜里的“守岁”，没有盛大的仪式，没有华丽的装饰，却有着最真挚的情感，最坚定的信念。它像一颗种子，种在小艾克拜尔的心里，种在艾连长的心里，种在每一个守护这片土地的人心里——让他们知道，无论岁月如何变迁，无论风雪如何肆虐，只要这把老枪还在，只要“雪岭枪魂”还在，这片土地，就永远温暖，永远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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