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蓉月城,朝日楼。
金乌初升,万丈霞光泼洒在蓉月城鳞次栉比的飞檐斗拱之上,却唯独照不进城中心那座巍峨如山的巨大楼阁。朝日楼,通体由一种名为“墨曜石”的漆黑巨石垒砌而成,高逾百丈,形如巨塔,塔身之上浮雕着无数狰狞的妖兽图腾,在晨光下反射着冰冷、沉重的金属光泽。楼顶并非寻常飞檐,而是盘踞着一只栩栩如生、仰天咆哮的螭吻巨兽石雕,兽口大张,仿佛要吞噬苍穹!一股无形的、混合着威严、霸道和一丝阴冷气息的威压,如同实质的领域,笼罩着整座楼阁,令过往行人无不屏息垂首,匆匆绕行。
楼内大堂,更是极尽奢华。地面铺着光可鉴人的黑色玄玉,支撑穹顶的乃是十二根需数人合抱的青铜巨柱,柱身缠绕着栩栩如生的螭吻浮雕,龙睛处镶嵌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散发出柔和却冰冷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如同冷玉般的奇异香气,沁人心脾,却又带着一丝拒人千里的寒意。
薛钰一身素白劲装,身姿挺拔如松,立于大堂中央。她清冷的眸子扫过四周奢华的陈设和那些身着统一玄色劲装、眼神冷漠的秦家护卫,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在她身侧,陆旭静立,覆盖着纱布的脸庞微微低垂,如同融入阴影的石像,气息内敛到了极致。
“薛家主,久等了。”一个带着明显倨傲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名身着锦缎华服、面容白净、下颌蓄着三缕长须的中年男子,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缓步从内堂走出。他眼神锐利如鹰,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正是朝日楼蓉月城分号的大执事——秦岳。
“秦执事。”薛钰微微颔首,声音清冷依旧。
秦岳目光扫过薛钰,在她身后蒙眼的陆旭身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随即落在薛钰手中托着的一个玉盒之上。玉盒开启,三株通体晶莹、流转着七彩霞光的七叶凝元草静静躺在其中,散发出浓郁精纯的草木灵气。
“哦?七叶凝元草?倒是稀罕物。”秦岳语气平淡,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不过…品相似乎一般,年份也浅了些。薛家主,你也知道,我朝日楼收灵材,向来只收顶尖货色。这三株…最多值这个数。”
他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晃了晃。
薛钰眉头微蹙:“秦执事,这三株七叶凝元草乃是三叶岭深处所得,灵气充盈,药性精纯,市价至少…”
“市价?”秦岳嗤笑一声,打断薛钰,“薛家主,这里是朝日楼!秦家的朝日楼!我说它值多少,它就值多少!三百上品灵石,爱卖不卖!”
秦家执事刁难薛钰压价!
赤裸裸的压价!毫不掩饰的刁难!
薛钰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一股寒意从她身上弥漫开来。她身后的陆旭,覆盖着纱布的脸庞微微抬起,一股无形的、如同深渊般的气息,开始缓缓弥漫。
“秦执事,如此行事,未免欺人太甚!”薛钰的声音如同寒冰。
“欺人太甚?”秦岳脸上的讥诮更浓,“薛钰,别忘了你薛家如今是什么处境!栖霞城五大家族联手打压,你薛家还能撑多久?这三株草,三百灵石,已是看在昔日薛老爷子的一点薄面上!若是不卖…”
他话音未落,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太古神山崩塌般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轰然降临!
轰——!!!
整个朝日楼大堂的空气瞬间凝固!那十二根缠绕着螭吻浮雕的青铜巨柱,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柱身之上,那些镶嵌在螭吻龙睛处的夜明珠,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咔嚓!咔嚓!咔嚓!”
位于大堂中央、一根专门用来测试灵物灵力强度的、通体由透明晶石打造的“测灵柱”,更是首当其冲!在恐怖的威压冲击下,柱体瞬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道细密的裂痕如同闪电般蔓延开来!
陆旭展露筑基威压震碎测灵柱!
“噗——!”
秦岳脸上的倨傲瞬间凝固,化作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他如同被扼住了喉咙,脸色瞬间涨红,随即又变得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他身后的护卫更是如同被冻僵的鹌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筑基…筑基威压?!这…这怎么可能?!”秦岳失声尖叫,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轰隆——!!!
测灵柱终于支撑不住,轰然炸裂!无数晶莹剔透、闪烁着微弱灵光的碎片如同暴雨般四射飞溅!
“啊——!”
“快躲开!”
“柱子碎了!”
大堂内瞬间一片混乱!秦家护卫惊恐地躲避着飞溅的碎片,尖叫声此起彼伏!
而就在这混乱之中——
陆旭的破妄金瞳清晰地“看”到,一块较大的测灵柱碎片,在飞溅的过程中,其内部核心处,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暗金色鳞片状纹路,如同活物般一闪而逝!那纹路…赫然与螭吻鳞片一模一样!
测灵柱碎片现螭吻鳞纹!
鳞纹一闪而逝,随即如同受到某种无形的牵引,化作一道极其细微、近乎无形的暗金色流光,瞬间穿透了朝日楼的重重禁制,朝着蓉月城深处、那座最为宏伟、守卫森严的秦家内宅方向,疾驰而去!
鳞纹游向秦家内宅!
“放肆!谁敢在我秦家朝日楼撒野!”
一声如同凤鸣般清越、却蕴含着无上威严的娇叱,猛地从楼阁上层炸响!
紧接着,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如同九天流火,瞬间从盘旋而上的楼梯顶端飞掠而下!来人身材娇小玲珑,一身如火般炽烈的红裙,乌黑的长发束成高高的马尾,露出一张精致如同瓷娃娃般的俏脸,眉宇间却带着一股逼人的英气和凌厉!她腰间悬着一柄通体赤红、如同燃烧火焰般的细长佩剑,剑柄末端,镶嵌着一块极其微小、却异常温润的白色玉片!
公孙晓月现身!
她身影落地的瞬间,一股同样强大的、带着灼热雷霆气息的筑基威压轰然爆发,与陆旭那如同深渊般的威压狠狠撞在一起!
轰——!!!
无形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大堂内残余的桌椅瞬间化为齑粉!地面坚硬的玄玉砖寸寸龟裂!
公孙晓月娇躯微微一晃,俏脸上闪过一丝惊诧,随即美眸中爆发出更加炽烈的战意,死死锁定陆旭!
“筑基五重?!好!好得很!”公孙晓月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和凝重,“想不到薛家还有如此高手!报上名来!”
陆旭覆盖着纱布的脸庞微微一侧,并未回答,周身弥漫的恐怖威压缓缓收敛。
“公孙小姐息怒!”秦岳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冲到公孙晓月身边,指着陆旭和薛钰,声音颤抖地控诉道:“是…是他们!薛钰带人来闹事!这个蒙眼的瞎子…他…他毁了测灵柱!藐视我秦家威严!”
公孙晓月秀眉微蹙,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大堂和那碎裂的测灵柱,最后落在薛钰身上:“薛家主,这是何意?”
薛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意,将事情经过简要说明,语气清冷:“秦执事刻意压价,辱我薛家,陆旭…只是为我讨个公道。”
“讨公道?”公孙晓月美眸流转,看向陆旭,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用筑基五重的威压来讨公道?这公道…可真够‘厚重’的。”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脸色煞白的秦岳,声音陡然转冷:“秦执事,我秦家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公道!七叶凝元草何等珍贵,你竟敢压价至三百灵石?谁给你的胆子?!”
秦岳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小…小姐…我…”
“闭嘴!”公孙晓月冷哼一声,“此事我自会禀明内府,你等着领罚吧!”
她不再理会面如死灰的秦岳,转向薛钰,语气缓和了几分:“薛家主,此事是我秦家管教不严,多有得罪。这三株七叶凝元草,朝日楼愿以市价最高标准收购,并额外补偿薛家一千上品灵石,以表歉意。你看如何?”
薛钰微微颔首:“公孙小姐明辨是非,薛钰谢过。”
公孙晓月点点头,目光再次落到陆旭身上,带着一丝探究和好奇:“这位…陆公子?好强的修为!不知师承何处?”
陆旭沉默不语。
公孙晓月也不以为意,反而笑了笑,目光扫过四周惊魂未定的秦家护卫和碎裂的测灵柱,仿佛想起了什么,语气带着一丝唏嘘:“说起来…这测灵柱,还是当年映雪姐姐亲手炼制,用以镇压那‘锁妖塔’暴动时逸散的妖气所用…可惜,塔毁柱存,映雪姐姐却…”
她话音未落——
嗡——!!!
她腰间那柄赤红如火的佩剑,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剑柄末端那块温润的白色玉片,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白光!白光之中,一个极其微小、却异常清晰的、用极其细腻的丝线编织而成的——平安符虚影,瞬间投射在半空之中!
公孙晓月佩剑嵌平安符碎片!
而就在这平安符虚影出现的瞬间——
陆旭的破妄金瞳清晰地“看”到,那虚影的核心位置,一点极其细微、却异常刺眼的——暗金色血珠,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渗出、凝聚!
平安符渗出金血!
“咦?”公孙晓月也察觉到了佩剑的异动和那奇异的平安符虚影,美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和疑惑。
与此同时,那投射在半空中的平安符虚影,光芒流转间,一幅极其模糊、扭曲、却异常清晰的影像片段,如同破碎的镜面般一闪而逝!
影像中:一座高耸入云、通体漆黑、缠绕着无数巨大锁链的巨塔,正在剧烈震颤!塔身之上,无数道狰狞的裂痕蔓延!狂暴的妖气如同黑色的洪流,从裂痕中喷涌而出!而在那喷涌的妖气洪流边缘,一道身着素雅青裙、身姿窈窕、面容模糊却气质清冷的女子侧影,正手持长剑,苦苦支撑!她的侧脸轮廓…竟与江漓有七分相似!
塔动影像现江漓侧影!
影像一闪即逝,平安符虚影也随之黯淡、消散。
公孙晓月看着恢复平静的佩剑,又看了看陆旭和薛钰,眼中充满了惊疑不定:“这…这是…”
而陆旭覆盖着纱布的脸庞,则缓缓转向朝日楼外,蓉月城深处,那座巍峨的秦家内宅方向。破妄金瞳的残余感知中,那道由测灵柱碎片中飞出的螭吻鳞纹流光,已然没入了内宅深处,消失不见。
朝日楼(迸溅的测灵晶)\/公孙晓月剑柄(嗡鸣的符片)!
大堂内,一片死寂。只有碎裂的玄玉地面和空气中残留的狂暴能量波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惊心动魄。秦岳瘫软在地,面无人色。薛钰眼中充满了凝重。公孙晓月则握着腰间的佩剑,看着陆旭,眼神复杂难明。
一场由压价引发的冲突,却意外牵扯出了秦映雪、锁妖塔、平安符碎片以及…江漓的侧影。蓉月城的水,远比栖霞城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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