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砚生盯着那道裂缝，手指一颤。血从指尖滴落，砸在地面发出轻微声响。他没动，只是把沈清梧轻轻放平，动作很慢，生怕惊醒她。她的呼吸还在，微弱但平稳。他抽出最后三根银针，在她四周插下，形成一个三角阵型。针尖入地时发出短促的摩擦声，像是某种封印被启动。
做完这些，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全是裂口，血混着黑丝往外渗。经脉像被火烧过一样，每一次心跳都带来钻心的痛。他知道时间不多了。孢子在他体内乱窜，古瞳快要撑不住。可他还不能倒。
他咬破舌尖，一股血腥味在嘴里扩散。双眼猛然亮起青光，比之前更刺眼。他抬起手按在胸口，那里有一块发烫的血斑。随着他用力，血斑炸开，黑色的纹路瞬间蔓延到脖颈。青光从眼中流出，顺着脸颊滑下，和血液混在一起。他低声说：“父母的骨，仇人的毒……都成了我的药。”
话音落下，身体猛地一震。一股力量从心脏冲向四肢，又逆流回脑。他跪倒在地，双手撑住地面，指节发白。耳边响起无数声音，有哭的，有笑的，有喊他名字的。画面一闪而过——白明洲抱着女儿冲进火海，沈清梧躺在阵心浑身是血，寒隼站在医院后花园种下并蒂莲……
血枭的声音突然响起：“你看见了吗？她会死在你面前，一次又一次。”
空中浮现出影像。沈清梧被钉在墙上，银针穿心，眼睛睁着，却没有光。齐砚生喉咙一紧，但他没有抬头。他知道这是假的。他用指甲狠狠掐进掌心，逼自己清醒。
“医者不见生死，只见病源。”他喃喃道。
然后他抬起手，十指猛然插入胸膛两侧。剧痛让他全身抽搐，但他没停。银针从袖中滑出，一根接一根扎进灵台穴。每扎一下，脑子里就像有雷劈过。可那股力量也越来越强。
一声嗡鸣响起，像是铜钟震动。他的背后开始浮现光影。起初是一点一点的银光，接着连成线，再后来化作人形。一个由千百根银针组成的巨大虚影缓缓升起，高达数丈，面目模糊却带着压迫感。每一根针都在颤动，针身上刻着名字——毒蝎、毒蛛、屠仲谋、裴玉容……甚至还有寒隼和白明洲的名字，泛着微弱的光。
血枭冷笑：“你以为这就是终结？你的古瞳看不见未来，如何称医？”
空间撕裂，三道黑影从不同方向扑来。利爪直取齐砚生头颅。阎罗虚影抬手，所有银针同时转向，迎上攻击。碰撞瞬间，空气炸开，气浪掀翻碎石。三只黑手被钉在半空，扭曲挣扎，最终化为灰烬。
“不可能！”血枭的声音变了调，“你不过是残脉末裔，凭什么施展这等禁术！”
齐砚生跪在地上，嘴角溢血。他抬起手，指向空中悬浮的时空碎片。那些碎片像镜子一样映出各种场景——过去的战斗，未来的死亡，虚假的记忆。阎罗虚影跟着抬手，千针齐鸣，齐齐刺向碎片。
玻璃碎裂的声音接连响起。每一击都让空间剧烈震荡。碎片一块块崩解，里面的影像消失。血枭的身影在最后一片镜子里显现，披着黑袍，脸上戴着半透明面具。他伸手想逃，却被银针锁住手腕。
“此针不治人，只镇鬼。”齐砚生拔下发间最后一根银针。
那是半截断针，原本属于沈清梧。五岁时她被人贩子抓走，手腕上插着这根针。齐砚生捡回来，熔了重铸，一直带在身边。现在它抵在眉心，心头血顺着针身流下。
阎罗虚影合掌。千针归一，凝聚成一道青色光柱，贯穿天地。光柱撞上最后一片时空碎片，轰然爆裂。血枭发出凄厉嘶吼，身体被针影碾压，层层剥离，最终化为尘埃。
只有半块碎片坠落，嵌进地面，冒着黑烟。
齐砚生单膝跪地，喘着粗气。他伸手摸了摸胸口，U盘还在。断针也还在，只是变得滚烫。他低头看了一眼沈清梧，护魂阵仍在运转，她依旧昏迷。
风穿过废墟，吹起他的衣角。药杵吊坠轻轻晃动，映着地底残光。他慢慢抬起头，望向虚空。
一道低语响起：“你真的以为……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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