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云寺孤悬于城外荒山,断壁残垣在惨白的月光下,如同巨兽的骸骨。夜枭啼叫,更添几分阴森。子时将至,李云金一身玄色劲装,独自踏着荒草,走向那扇,早已倾颓的寺门。他腰间空空,那枚随身携带的玉扣,似乎已然不见。
寺内大殿,佛像斑驳,蛛网遍布。几支火把插在墙缝,跳跃的火光将人影拉长,扭曲地投射在墙壁上。周世雄大马金刀地,坐在一个破旧的蒲团上,身后站着数名精悍手下,皆手持利刃。黄小凤被反绑着双手,站在大殿中央,嘴里塞着布团,见到李云金孤身前来,眼中瞬间涌上焦急与担忧,拼命摇头示意他快走。
“李老板,果然守时,也够胆色。”周世雄咧嘴一笑,脸上的疤痕,在火光下更显狰狞。他挥了挥手,一名手下粗鲁地,推了黄小凤一下,让她一个踉跄。
李云金目光扫过黄小凤,见她虽发髻微乱,衣衫尚算整齐,眼神清亮,应未受太大折磨,心下稍安。他面上不动声色,看向周世雄,声音平静无波:“周帮主,李某依约而来,可否先放人?”
“放人?”周世雄嗤笑,“李老板是生意人,该知道规矩。我要的东西呢?”
李云金沉默片刻,自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缓缓打开。盒内衬着红色丝绒,一枚玉扣静静躺在其中,在火把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正是他平日佩戴的那枚。“玉在此处。请周帮主信守诺言,放了小凤。”
周世雄眼中闪过一抹贪婪,但并未立刻让人去取,而是眯起眼打量着李云金:“就你一人?没耍花样?”
“周帮主设下天罗地网,李某岂敢以卵击石?”李云金合上锦盒,语气带着一丝刻意流露的疲惫,“这些时日,商路纷争,家族旧怨,李某早已心力交瘁。这玉佩……若真是祸根,周帮主想要,拿去便是。只求换得身边人平安,从此了断这些是非。”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将一种厌倦争斗、意图妥协的姿态,拿捏得恰到好处。黄小凤闻言,难以置信地看向他,眼中情绪复杂。
周世雄盯着李云金的脸,试图从中找出一丝破绽。他生性多疑,绝不信李云金,会如此轻易屈服。半晌,他冷笑道:“李老板倒是能屈能伸。不过,空口无凭……”他对手下使了个眼色,“去,搜搜李老板的身,看看除了这玉,还带了什么‘心意’。”
两名手下应声上前,毫不客气地在李云金身上,仔细摸索起来。从发髻到鞋底,无一遗漏。李云金面无表情,任由他们搜查,心中却是一紧,幸好关键之物,并未带在身上。
搜查完毕,手下回报:“帮主,除了这个锦盒,别无他物。”
周世雄眉头微皱,目光再次落到黄小凤身上,忽然抽出腰间匕首,寒光一闪,刀尖轻轻抵在,黄小凤的脸颊旁,对李云金阴恻恻地笑道:“李老板,光是搜身还不够。要我信你,总得有点表示。你说,我若是在,这漂亮的脸蛋上,划一道口子,你会不会心疼?”
黄小凤浑身一僵,闭上了眼,长睫微颤。
李云金的心脏骤然收缩,但他知道,此刻绝不能露出半分慌乱。他深吸一口气,迎上周世雄试探的目光,声音反而更加沉静:“周帮主,玉你已看到,人也任你搜查。你若伤她分毫,这玉,我宁可毁了,也绝不会让你得到。届时,鱼死网破,于你何益?”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嘲讽:“还是说,周帮主对自己的布置,如此没有信心,非要靠欺凌一个女子来壮胆?”
周世雄脸色一沉,匕首并未移开,反而稍稍用力,冰凉的刀锋紧贴皮肤。大殿内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清晰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周世雄那持刀的手上,等待着下一步的指令。
李云金看似镇定,袖中的手却已悄然握紧,掌心沁出冷汗。他知道,最危险的试探,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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