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髓泉畔,苏月白与老鬼合力,在隐蔽处搭起了,一座简易却牢固的草棚,用以遮风避雨。黄小凤被安置在,铺了厚厚干草,和软布的“床榻”上,李云金则坚持守在一旁,亲自煎药喂食,几乎寸步不离。
几日过去,在苏月白的精心调理,和李云金的悉心照料下,黄小凤的气色,一日好过一日,肩背的伤口,也开始结痂愈合。只是身体依旧虚弱,大部分时间仍需躺着静养。
这日午后,阳光透过枝叶缝隙,在草棚内投下斑驳的光点。李云金刚喂黄小凤喝完药,用温热的布巾,轻轻为她擦拭嘴角。动作轻柔,眼神专注。
黄小凤靠在软垫上,看着他眼底未曾消散的青黑,以及眉宇间挥之不去的疲惫,心中酸涩难言。她伸出手,轻轻覆在他正在忙碌的手背上。
“云金,”她的声音依旧有些微弱,却清晰柔和,“这次……吓到你了吧?”
李云金动作一顿,反手握紧她微凉的手,摇了摇头,声音低沉:“是我没用,没能护好你。”
“不,”黄小凤立刻否定,目光盈盈望着他,“若不是你,我早已……云金,你知道吗?我从小就知道家里,有块祖传的玉佩,也模模糊糊听父亲提过,一些关于五大家族,和古老诅咒的片段。那时候还小,只觉得害怕,夜里常常梦见自己变成石头,又冷又硬,没人记得……”
她的眼神飘向远处,带着一丝孩童般的恐惧残留。“长大后,我拼命学经商,打理醉仙楼,好像只要让自己忙起来,就能忘记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说。直到……遇见了你。”她收回目光,重新聚焦在李云金脸上,唇边泛起,一抹温柔而坚定的笑意,“你出现的时候,带着另一块玉佩,我就知道,麻烦肯定要来了。可是……可是我一点都不后悔。”
她微微用力回握他的手:“就算知道危险,知道可能会卷入,更深的恩怨里,但我心里……却是欢喜的。和你一起查案,一起对付漕帮,甚至一起被困在山洞里……那些时刻,我反而觉得踏实,觉得……嗯,就是那种,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的感觉。”
她顿了顿,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红晕,声音更轻了些:“所以,为你挡那一箭,我从来没后悔过。若是重来一次,我还会那么做。”
这番在病弱之中,毫无保留的倾诉,如同暖流,瞬间冲垮了,李云金心中最后一道防线。他看着眼前这个外表柔美、内心却无比坚韧的女子,想到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胸腔被一种滚烫的情感填满。
他收紧手掌,将她的手完全包裹,深邃的眼眸直视着她,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地说道:“小凤,从前种种,是我顾虑太多。从今往后,只要我李云金有一口气在,此生定护你周全,绝不再让你受今日之苦。”
这不是甜言蜜语,而是重于千金的承诺。
黄小凤闻言,眼中水光潋滟,笑容却如雨后初荷,彻底绽放开来。她轻轻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草棚内,气氛温馨而宁静,连日来的阴霾,似乎都被这真挚的情感,驱散了几分。
是夜,李云金在草棚外守夜。连日奔波、心神损耗巨大的他,靠着树干沉沉睡去。
然而,安宁并未持续多久。
梦中,冲天的大火,再次席卷而来,灼热的气浪扑面!凄厉的惨叫,模糊的人影在火海中挣扎倒下……那是他记忆中,永不磨灭的痛楚,父母葬身火海的场景!紧接着,周世雄那张带着刀疤、狞笑的脸在火焰中浮现,声音如同诅咒:“李家小子,你护不住任何人!就像你爹娘一样……”
“不!”李云金猛地惊醒,额上冷汗涔涔,心脏狂跳不止。他下意识地看向,草棚内安睡的黄小凤,梦中那撕心裂肺的无力感,和恐惧感再次攫住了他。
誓言犹在耳畔,小凤的情意亦是真的。可父母的惨死,家族的血仇,真的能因为一份感情,就彻底放下吗?周世雄及其背后的势力尚未铲除,前路依旧凶险莫测。他承诺要护她周全,可面对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和未知的诅咒,他真的能做到吗?
内心的煎熬,如同暗夜中的藤蔓,悄然缠绕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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