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国事天下事,家事最难,理通则情绝,情通则理塞;
孝子贤孙侍父母,孝字多假,装腔又作势,沽名而钓誉 。
“路遥,我虽然是老家伙,但也还有些能力。在这边的平价药工程,如有需要,你就让邦国和我说。在不违反原则的基础上,我一定鼎力相助,我也为这个惠民事业尽一份力。”
老裴意兴正浓,酒也微酲,这是一位心系人民的至仕老人表达的最高礼节。
“嗯,谢谢裴老,我一定努力,不忘初心,不背离理想。”
酒未尽杯莫停,言有意心相随。
人们总会围绕在具有人格魅力的人身旁,因为这是一道光,穿透人性的晦暗,涤滤人间的雾霾,给人希望,给人激励,给人一个敬仰膜拜的方向。
酒尽头,菜阑珊,众人都起身互别,结束了开心愉悦的一次温馨聚会。
“遥遥,你现在可能说了,裴老那可是老领导,我们这里的老领导。他都能被你说的这么开心,你真厉害,这个大学没有白念。”
“开心吗,妈妈!”
“何止是开心,简直是都有点骄傲了。”
“妈妈,这才哪跟哪,我这个妹妹厉害着呢,而且越来越厉害,您以后有福气了。”
肖默微笑着说。
“妈妈,要不跟我去京市吧,家里的事交给他们做,你退休好了。”
路遥慢慢的说。
“不行的呀,家里哪能离开我的,你外婆身体不太好了,离不开人的,最近老是闹得厉害,嚷嚷着身上痛。
你舅舅前两天股骨头坏死,做了手术,在医院了住着,现在还没出院。”
“那我们要去看看吧!顺便再回乡下看看外婆。”
“不用啦,你舅舅我去看过了。明天你表弟会把外婆送来。”
“嗯,一起来热闹几天。乡下那边,镇上的店怎么样了?”
“你表弟和他女朋友在做了。”
“现在利润咋样呢?”
“什么利润不利润的,你外婆身体不好,就让他们负责做了。
以前也就每天一两千块利润,好的话,还可以多些,毕竟我们的名气在呀,东西好吃又干净,价格还实惠。”
电光火石间,路遥脑子一过而过:学校的学生吃食,能卖个一天一千多利润;后来婚丧嫁娶,人们也会来买炸鸡或者大排来摆桌,不仅孩子爱吃,大人也爱吃;
乡下食堂供应也有一部分用到吃食配送;而且店里还卖有蛋糕和点心之类;
现在的客户,都把这个味道当成了老味道,已经不单单是小吃,而且是一代人的记忆,一天少说要卖到三千往上。
“算啦,一家小店,他们也辛苦的,就当给外婆的养老保障了。”
路遥想到这里,心里也略微安慰。
可是事情在夜里发生了变化,表弟蒋波突然打来电话,说外婆摔伤了,现在在家里,手臂动弹不了。
听闻如此,路遥开上妈妈的车,火急火燎的就赶回了外婆家。
车停在一栋三层自建洋楼门口,门口停着一辆新车。旁边是摇摇欲坠,推一把就能倒塌的砖坯篷房。
舅舅和外婆家是紧挨着的,不过已经是分开家的,记得分家时,舅舅死活要让外公给他翻盖房子。
当时,还因为这件事父子二人闹得刀兵相见,还好被村干部拉住才没出事。
后面外公借了钱,把房子给舅舅建起来了,从此舅舅、舅妈住上了三层自建房,两个老人依然住在原来的老房子里。
也仅仅是外公去世的前两年,二老才搬进来,住在客厅旁边临近卫生间旁小房里,一直到外公去世。
“蒋波,咋回事呀,怎么摔倒的?”路遥关切的问。
“奶奶闲不住,到田里打理蔬菜,结果低血糖摔倒田里,现在手腕摔肿了。”
“多久了?”
“下午的时候。”
“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呢?”
“下午我在上班,晚上回来才发现摔到了。”
“外婆这两年身体不好,情况每况愈下,家里离不开人的,需要有个人盯着。万一摔到脑袋,没被发现怎么办呢?”
蒋波低着头不说话,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害羞丫头。
“舅妈呢?”
“妈妈在医院照顾爸爸了。”
路遥到外婆屋里一看,就看到外婆手腕肿成了圆鼓鼓的水管模样,皮肤胀的明晃晃的,活像一个吹气的手套。
“送医院吧!”路遥一看,不由得一阵心酸,差点哭了出来。
路遥开着车,带上外婆,就往医院送。蒋波自己也开着那辆新车,跟在后面。
到了医院,骨科医生拿着片子,指着片子上白色部分:
“你们看这里,手腕这块,粉碎性骨折了。你们商量下,要不要做手术,这么大年纪了,麻醉会有一部分风险的。”
“医生,医院什么建议呢?”路遥问道。
“医院的建议是,可以手术,不过就是麻醉有风险。做手术慢慢恢复,如果不做手术,就是简单处理下,让它自行愈合。”
“自行愈合和做手术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手术后,还可以做点轻体力劳动。自然愈合的话,就是骨头一直处于断开状态,这只手就丧失劳动能力了。”
这时,蒋波拿起电话,打了一通电话。
“爸爸妈妈说,不做手术了,自然愈合好了。说做了手术没人照顾。”
路遥一听,差点晕过去。感觉心肝都要被翻过来了,突然想要发火。
旋即又一想,发火也于事无补,还是要找出问题关键,解决问题永远比延伸出另一个问题更划算。
“弟弟,外婆的这个手,做了手术,等恢复恢复,她还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烧个饭,洗个衣服,铺床叠被,都没有问题。
如果要是不做手术,那就必须有一个人来照顾她,你看一下哪种划得来?”
“那肯定是做手术划得来呀!只是这个麻醉,万一出现意外了怎么办?”
“你想呀,她都这么大年纪了,如果不能自理,接下来的生活会很痛苦的,如果真的麻醉出现意外,那至少不会活的很屈辱。
你再给舅舅、舅妈打个电话,问他们是想伺候她几个月,还是想从现在伺候她到死。”
路遥将问题剖开说给蒋波听,蒋波也一脸迷茫,不得已拿起手机,把路遥的话复述了一遍。果然不出路遥所料。
“爸爸妈妈说给奶奶做手术。”
就这样路遥说服了他们,可是心里却始终闷闷不乐,怎么也没想到外婆的老年会如此不堪。
······
此外,裴邦国找到路遥,商量发货事宜。
“路老师,有个事跟你汇报下!”裴邦国电话里说。
“行啦裴总,别调侃我了,还是叫妹妹吧。老爷子的话不能生搬硬套的,你把我喊尴尬了!”
“药店的事谈妥了,医院的话现在就可以供药,一百多种基础药品,数量什么的我来发信息给你。”
“好的,我看下清单。药品我已经备好了,随时可以发货。”
挂了电话,路遥看过清单,把清单发过去,便给老林打了个电话。
“老林,清单我发给你了,照单发货吧!”
“好嘞,路总,仓库里的货刚好富裕了一点,我这就安排发。”
“全部发来吧,这边多备点没问题的,备货在销售端,免得春节补不了货物。
全部货品发空运吧,提前将员工这个月工资发掉。另外每人多发一个月工资作为过节费,给大家放假过年吧。”
“好嘞!我替他们谢谢路总!”
外婆由于手部肿的厉害,手术要等消肿后才可以做。
路遥连续在医院里陪侍了好几天,手术过的外婆身体虚弱。
蜡黄的脸,蜷缩在病床上,身体因衰老而瘦削的像个孩子,委屈巴巴的蜷缩在被子里。
“玉芳,我想你弟弟蒋洪来看我,你给他打电话。”
外婆久病之下,思念起了舅舅。
“喂,蒋洪,妈妈想你来看看她,陪她两天。”
蒋玉芳跟路遥的舅舅蒋洪说。
“我不去,等她出院你把她送回来就好了!”
蒋洪没好气地说。
“为什么呢,你都出院了,你不来看看她的?”
“为什么!我在市里住院她有没有来看过我?她不来看我我也不去看她,就这样!”
蒋洪把电话挂上,留下蒋玉芳呆立原地,压根不敢相信这是人说的话。
“妈妈,怎么啦?”
路遥看到妈妈脸色难看,就问道。
“你舅舅居然怪罪你外婆,说他生病住院时你外婆没去看望她,他现在也在赌气不来看你外婆!”
路遥听闻,就像是听到了一个颠覆视听的爆炸新闻,又像是听到了一个痒人肺腑的超级笑话。
“他在市里住院,来回一百公里;我外婆在县里住院,来回三十公里;我表弟还买了辆新车,我外婆会开车么?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娘!”
“可不是嘛,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儿子。”
“要么这是他耍滑头,故意拖延,想赖到外婆出院;
要么就是丧心病狂,小时候娇生惯养,而今恃宠而骄。”
路遥讲这话时,火气倒也下去了,心知跟这种人犯不着在道德层面动气。
当着路遥的面,外婆说:
“遥遥,你在这里算什么事呢!”
“外婆,你别多想啦,谁在都一样的。”
······
当着蒋玉芳的面,外婆说:
“玉芳,你看看这算啥事!”
······
躺在病床,望着天花板,外婆说:
“你看看这算啥事!”
······
路遥看在眼里,也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老来难呀!
外婆在县医院里住了一周,蒋玉芳和路遥就轮换陪侍了一周。
办理了出院,路遥把外婆送回了乡下,住在以往的耳房里。
耳房里收拾清扫一过,倒也干净清爽,陆遥看着也略感欣慰。
“这舅舅还是有点良心的!”陆遥看着收拾过的房间。
安排好外婆,路遥就去村镇上买了些营养品和水果,再回来时,院子里已经挤满了人。
七大姑八大姨的聚在客厅里聊天说话:
“哎呀,我本来打算前两天到市里看看老人家,你们非说出院再看,这不拖到今天才来。”
“我们乡下到市里二三十公里,你们又没有车,跑来跑去的麻烦的,不像我们有车开。所以就告诉你们,等老太婆出院再来看为好!”
舅舅正襟危坐,说话的时候充满了喜悦,大家此时也望向门口停着的新车。
“哎呀,蒋洪,这两年混得不错呀,汽车都买上了。你可是我们村的第一名,是头一个开上汽车的。快带我们看看!”
说话间,大家已经起身去看新车了,一个个脸上挂满了艳羡之色。
“蒋洪,你是混的很好了,现在一年能赚好几十万吧?”
“就是,我们现在吃点心,就认准你家的点心,小孩吃的,老人吃的,全有,口味好还便宜。”
“现在蒋波也出息了,找了个大学生做老婆。人家家里培养个大学生女娃,就是为了你培养的,也算是攀上你家高枝了。”
“可不是,现在厂里打工才七八百一个月,大学生能挣啥钱,就是去做干部,也赚不了几个钱,做你家儿媳妇,比岗位福利还好!”
“哎呀呀!我那个店还好还好,一年到头也就比上班强不少!”舅舅得意的说。
“挺好的,现在也算是传给蒋波了,以后传给孙子,也算是家族传承的老味道了!”
“也是,当年玉芳做这个店时,我就知道最后一定会落在蒋波手里。你说一个孤女寡母的,女儿一嫁人,还顶啥用!”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何况是夫家也不在了,折腾来折腾去不给侄子给谁,给外姓人吗?”
······
七大姑、八大姨、亲戚邻居七嘴八舌,真真的是众口铄金,“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成人美名是一张嘴,败人名声也是一张嘴。
路遥低着头进门,将东西独自一人搬在外婆房间。
“路遥,你把东西放这边吧,你外婆房间放不下这么多东西,客厅这边仓库房间比那边宽敞些。”
路遥在外上学,“女大十八变”,容貌自然也改变了许多,如今更是出脱的高挑迷人,比上辈子的穷苦劳碌时不知道要好看多少倍。
众人依然在滔滔不绝的拍着舅舅马屁,舅舅也安然享受着这一切,只有路遥一声不吭。
或许沉默才是对非议的最好抗争,或许也只有沉默才能尽显不屑一顾。
草棵黄鼬,岩隙鱼虾,猛虎和蛟龙自然不会多看一眼,毫无必要性。
“舅舅,我先回去啦!有什么事再打电话给我!”
路遥说着,打了下招呼就往外走。
众人先是一愣,旋即没事人一样继续着插科打诨、家长里短。
路遥回到县里,这些话倒也没跟妈妈说起,除了徒增愤懑,似乎也并无意义。”
妈妈,我想把外婆接来养老,你有意见么?”
妈妈被这一问,先是愣了一下。
“你舅舅可能不会同意的?”妈妈担忧的说。
“为啥呢?我们养老,他有啥不愿意?”
“你把外婆接走,人家会说他不孝的;而且逢年过节,走亲戚的礼品他也可以用的。”
路遥听闻,瞬间气结。
人道唯孝,于亲生父母而绝情寡恩者,于人亦皆独夫狠戾。
人道唯慈,于亲生骨肉而厌弃杜绝者,于人何有可善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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