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机城在经过一夜的喧嚣与暗流后,似乎恢复了表面的平静。盛会依旧,人流如织,但无形的紧张气氛却如同薄雾般笼罩着全城,尤其是对于知晓昨夜黑风峡谷内情的高阶修士而言。
叶凡嘱咐沐晚晴留在客栈静修,并加强了房间的防护禁制。他自己则变幻了容貌气息,化作一位面容普通、气息内敛的金丹后期散修,悄然离开了云来居。
他并未直接前往西市,而是先在城中绕行数圈,确认无人跟踪后,才不疾不徐地走向西市区域。
西市与举办盛会的主城区相比,显得杂乱而充满烟火气。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摊位密集,售卖的东西也五花八门,从低阶法器、常见丹药到各种来路不明的“古物”、妖兽材料,应有尽有。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灵材、药草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腥臊气味。这里的修士修为普遍较低,多以筑基、炼气为主,金丹修士已算高手,元婴修士更是罕见。
叶凡按照信息所示,很快在一条偏僻的小巷深处,找到了一家名为“百阵轩”的店铺。店铺门面不大,古旧斑驳,招牌上的字迹都有些模糊,门口挂着两串刻画着简易阵符的铃铛,随风发出清脆的响声。
叶凡神识悄然扫过,发现店铺外围布有几道颇为精妙的预警和防御阵法,虽然等阶不高,但手法老道,环环相扣,显示出店主在阵法一道上确有造诣。
他收敛气息,迈步走入店内。店内光线昏暗,陈列着各种阵盘、阵旗、炼制阵法的材料以及一些阵法典籍,琳琅满目,但大多品阶不高。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枯槁、正伏在柜台上打盹的老者,便是店主。
叶凡神识微动,看出这老者修为在金丹中期,气血衰败,寿元无多,但神魂之力却异常凝练,显然毕生浸淫于阵法之道。
“掌柜的。”叶凡轻声唤道。
老者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眼,打量了叶凡一下,有气无力地问道:“客人需要什么?阵盘、阵旗、还是定制阵法?”
叶凡直接开门见山:“在下看到讯息,特为‘古遗迹入口’之事而来。”
老者闻言,浑浊的眼睛骤然闪过一丝精光,睡意全无。他仔细打量了叶凡几眼,尤其是感应到叶凡金丹后期的修为(叶凡伪装)和沉稳的气度后,脸上露出一丝郑重。
“道友请随我来。”老者站起身,推开柜台后一扇隐蔽的小门,示意叶凡进入。
叶凡艺高人胆大,坦然跟随而入。门后是一条向下的狭窄石阶,通往一间布有更强禁制的地下静室。
静室内,只有一张石桌和几个蒲团,墙壁上刻满了复杂的阵纹,隔绝了内外气息。
老者请叶凡坐下,亲自斟上两杯灵茶,这才沉声道:“老朽便是‘阵老’。不知道友如何称呼?师承何派?对上古阵法,尤其是空间封印类阵法,了解多少?”他的语气带着审视和急切。
叶凡化名“叶七”,淡然道:“散修叶七,无门无派。于阵法一道,略有涉猎,对空间之力有些兴趣。”他说话间,指尖悄然凝聚一丝极其微弱的星辰之力,在虚空中勾勒出一个简化版的‘小周天星斗阵’基础符文,一闪而逝。
阵老看到那玄奥而蕴含空间意蕴的符文,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瞬间露出惊喜交加的神色!
“星辰阵法!道友竟然精通失传已久的星辰阵法?!”阵老的声音都带着颤抖,“太好了!真是天意!天意啊!”
叶凡心中微动,表面却不动声色:“阵老何出此言?那古遗迹入口,与星辰阵法有关?”
阵老深吸一口气,压住激动,低声道:“叶道友,实不相瞒!老朽前几日在城北三百里外的‘陨星湖’湖底,偶然发现了一处疑似上古遗迹的入口!那入口被一层极其强大的禁制封印,禁制之力蕴含精纯的星辰之力,且与空间波动紧密相连!老朽钻研阵法一生,却对那禁制束手无策!正因如此,才发出求助信息,希望能找到精通此道的高人!”
“陨星湖?星辰封印?”叶凡心中一震!这地点和描述,与黑风峡谷的魔阵截然不同,反而更符合星宫遗迹的特征!
“阵老可能确定那禁制的来历?”叶凡追问。
阵老摇摇头:“老朽才疏学浅,无法确定。但那禁制古老而强大,绝非近代修士所能布置。而且……”他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老朽在试图破解禁制时,隐约感应到禁制之后,传来一股……极其精纯古老,却又带着一丝死寂的星辰波动!仿佛……仿佛后面连接着一个破碎的星辰世界!”
破碎的星辰世界!叶凡的心脏猛地一跳!这描述,像极了传说中的‘寂灭星墟’!
难道……幽冥教的目标,不仅仅是召唤魔物,还想找到并打开通往寂灭星墟的稳定通道?!而阵老偶然发现的这个入口,可能就是其中一个关键节点!
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叶凡沉声道:“阵老为何不将此事上报天机阁?以天机阁之力,破解禁制岂不更容易?”
阵老苦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警惕:“道友有所不知。天机阁……水太深了。老朽一介散修,若将此发现上报,恐怕不仅功劳被夺,连性命都难保!何况,如今盛会期间,鱼龙混杂,天机阁内部也未必太平。老朽只想寻一位信得过的道友,共同探索,分润些机缘,便心满意足了。”
叶凡默然。阵老的顾虑不无道理,修真界杀人夺宝、过河拆桥之事屡见不鲜。
“叶道友,”阵老恳切道,“观道友手段,定然是阵法高人!若道友愿出手相助,破开禁制后,遗迹中之物,你我二人平分!如何?”
叶凡沉吟片刻。此事风险与机遇并存。风险在于,这可能是幽冥教的陷阱,或者遗迹本身充满未知危险。机遇在于,这可能是一条直达寂灭星墟或星宫遗迹的线索,对他提升修为至关重要。
“此事关系重大,叶某需斟酌一二。”叶凡没有立刻答应,“阵老可否将那入口的具体位置和禁制的详细情况告知?叶某需回去准备一些破阵之物,三日后,再给阵老答复。”
阵老见叶凡没有拒绝,心中大喜,连忙取出一枚玉简:“详细情报尽在其中!道友慢慢研究!老朽在此静候佳音!”
叶凡接过玉简,神识一扫,确认内容无误后,便起身告辞:“三日后,叶某再来拜访。”
离开百阵轩,叶凡心中疑云重重,却又充满期待。他没有直接回客栈,而是绕道前往城北方向,远远眺望了一下陨星湖的方位,感应到那里确实有微弱的、异常的空间波动。
“看来阵老所言非虚……但,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引我前去?”叶凡目光深邃。无论如何,这“陨星湖”之行,他势在必行!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并弄清楚这背后是否真有幽冥教的影子。
新的线索已经出现,通往寂灭星墟的道路,似乎就在眼前。但这条路上,注定布满了荆棘与陷阱。叶凡回到客栈,开始潜心研究玉简中的信息,并为即将到来的探索,精心筹备起来。天机城的漩涡,因这意外的发现,再次向他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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