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若的商队带着林惊澜的亲笔信与契约南下不过半月,回信便已通过听风阁的加急渠道送至林惊澜手中。信是沈墨瞳亲笔,字迹清秀工整,措辞不卑不亢,尽显大家风范。
信中,沈墨瞳先是对林惊澜的赏识与援手表达了感谢,随即笔锋一转,条分缕析地提出了几点合作疑虑:其一,清澜庄土地潜力如何,现有佃户情况,可否给予她足够的农事改良自主之权?其二,林惊澜承诺的“庇护”具体为何,如何应对江南地头蛇可能的后续纠缠?其三,她若北上,其亡夫留下的部分忠心旧部与织造工匠能否一同安置?
林惊澜阅罢,非但不恼,反而眼中露出赞赏之色。“遇事冷静,思虑周全,且不忘旧部,此女果然不凡。”他当即铺纸研墨,亲自回信。针对沈墨瞳的疑虑,他一一明确答复:清澜庄一切农事,由沈墨瞳全权决断,庄内人事亦可由其酌情调整;江南之事,惊澜商号及听风阁会介入斡旋,确保其族人与其名下剩余产业安全,并逐步将业务重心北移;其旧部与工匠,清澜庄可尽数接纳,并划拨区域助其建立新的织造工坊。
“告诉她,我林惊澜求的是才,敬的是德。清澜庄乃至我未来更多基业,需要她这样的擎天之柱。请她北上,共襄盛举。”林惊澜将信交给萧玉若,嘱其再用商号渠道快马送回。
处理完沈墨瞳之事,林惊澜的注意力转向了苏云裳那边。关于楚瑶的雅集已然办过,据苏云裳反馈,楚瑶虽应邀出席,但全程寡言少语,对诗词书画只是略作品评,并未深谈,更对苏云裳委婉提及的“宫中旧事”话题避而不谈,显然心结颇深,戒备心极重。
“看来,寻常的结交手段,难以打动这位楚尚宫。”林惊澜指节轻叩桌面,“如烟,她当年被贬的具体缘由,查得如何了?”
柳如烟今日换了一身鹅黄衣裙,少了几分平日的妩媚,多了几分清丽,她递过一份密报:“有些眉目了。当年楚瑶在尚宫局掌司珍坊,负责一部分宫内器玩保管。恰逢当时一位颇受圣宠的苗昭仪的一支赤金点翠步摇失窃,最后竟在楚瑶房内的妆奁底层被发现。人赃并获,她百口莫辩,因此被夺去尚宫之位,贬出宫廷。表面看,是证据确凿的监守自盗。”
林惊澜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表面看?”
柳如烟唇角微勾:“不错。我的人费了些力气,找到一个当年在司珍坊与楚瑶共事,后因年老放出宫的女官。据她酒后含糊提及,那步摇失窃前几日,曾见苗昭仪身边的心腹宫女与当时尚宫局的另一位副总管(并非楚瑶)有过接触。而那位副总管,在楚瑶被贬后,顺利接掌了司珍坊,如今仍在宫中,且与……张文渊府上的一位管事嬷嬷沾亲带故。”
林惊澜眼中精光一闪:“张文渊?又是他!看来,楚瑶是当年宫闱倾轧的牺牲品,而幕后黑手,很可能与张党有关。”
“十有八九。那苗昭仪后来也因其他事失宠,郁郁而终,死无对证。此事已成铁案,想要翻案,难度极大。”
“翻案不易,但让她知道真相,看到一丝希望,或许就够了。”林惊澜沉吟道,“云裳,可否再安排一次与楚瑶的会面?地点要更私密些。这次,我亲自见她。”
苏云裳点头:“可以,我在城西有一处别院,颇为清静。”
正事谈毕,柳如烟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曲线毕露,笑道:“我的大将军,如今你招揽贤才,红颜知己环绕,可别忘了,那张文渊还在暗中磨刀呢。他门下那几个御史,最近可是频频出入吏部考功司,看来下次大朝会的‘考核’风波,是避不开了。”
林惊澜淡然一笑,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已抽出新芽的树木:“让他磨刀吧。刀磨得越快,卷刃时才会越疼。李文博大人那边,我已通过气,他们清流一派,苦张党久矣,这次正好借力打力。朝堂之上,并非只有他张文渊会玩权术。”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苏云裳和柳如烟:“北疆有慕容,京城有你们,朝堂有盟友,江湖……也即将有援手。产业在铺开,人才在汇聚。张文渊之流,不过是这盘大棋局中,几颗聒噪的棋子罢了。”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与力量。苏云裳眼中流露出倾慕与安心,柳如烟则掩口轻笑,眼波流转间,尽是与有荣焉的骄傲。
潜龙,已在悄然织网,静待风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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