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垒攻坚战的惨胜，如同一剂强行注入血管的肾上腺素，让“曙光”防线在极度的疲惫与伤亡中，维持住了最后一丝不坠的意志。那瘫痪冒烟的钢铁巨兽残骸，如同一个被拔除的毒牙，横亘在战场之上，无声地宣告着守军不容轻侮的韧性。三名俘虏被押下，堡垒内部缴获的零星武器和破损的数据存储设备被迅速转移，每一分收获都弥足珍贵。
然而，这用鲜血换来的短暂喘息，并未能驱散笼罩在峡谷上空的战争阴云。卡拉那张被岁月和权势刻满痕迹的脸上，此刻恐怕已因“堡垒”的损失而布满了雷霆之怒。所有人都清楚，这位“锈带女王”绝不会就此罢休。她投入了如此巨大的成本，动用了压箱底的攻城器械，若不能踏平“曙光”，她在这片废土上的威望将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创。
压抑的平静持续了不到半日。夕阳西沉，将天边染成一片凄厉的血红时，一种不同于“堡垒”出现时的、更加尖锐且富有节奏的金属摩擦声，伴随着一种低频的、仿佛能直接震动骨骼的嗡鸣，从敌军阵营深处传来。
那声音初时细微，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迅速由远及近，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它不是履带的碾轧，也不是发动机的咆哮，而是一种……更加复杂、更加拟人的、属于重型机械关节运动时特有的、充满力量感的噪音。
“又……又是什么东西？”了望塔上的哨兵声音干涩，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惊惧。连续不断的超出认知的打击，已经让人的神经绷紧到了极限。
林烨在指挥所内，正试图从堡垒俘虏口中榨取更多关于卡拉和“铁齿轮”内部情况的信息，闻声猛地抬起头。那独特的声响传入耳中，与他脑海中某些来自旧世界、早已模糊的记忆碎片产生了诡异的共鸣。不是坦克，不是机甲（那种东西应该只存在于传说中）……但，某种介于两者之间的……
他踉跄着冲到观察孔前，向外望去。
只见在敌军阵线分开的通道中，一个前所未见的、令人灵魂战栗的身影，正迈着沉重而稳定的步伐，缓缓走出！
那是一个高度超过三米、轮廓近似人形的钢铁造物！它通体由暗哑无光的金属构成，表面布满了粗糙的焊疤和加固铆钉，充满了废土特有的粗犷与拼凑感。躯干部分相对厚重，隐约能看到内部复杂的管线结构。两条粗壮的机械臂末端，并非手掌，而是连接着一柄造型狰狞、闪烁着能量弧光的巨大链锯剑，以及一面厚重无比的、边缘带着尖刺的长方形塔盾！它的下肢是反关节结构，提供了更好的稳定性与跨越障碍的能力。最令人胆寒的是它那颗“头颅”——一个棱角分明、只镶嵌着单一红色光学传感器的金属半球，此刻正冰冷地扫视着“曙光”的防线，散发着纯粹的杀戮意志。
这绝非“堡垒”那种笨重的移动炮台，这是一个具备高度机动性和强大近战能力的……**机甲**！哪怕是技术粗糙、充满实验性质的初代机，其代表的战力层级也完全超越了之前出现过的任何敌人！
“机……机甲？！”老查理手中的清单飘落在地，他张大了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这东西，只在最离奇的流浪者故事和破损的旧世界书籍插画中出现过！
韩明通过观察孔看到那身影，脸色瞬间煞白，喃喃道：“他们……他们竟然真的把这个东西造出来了……‘步行者’计划……那只是个理论……”
连一向冷静的雷娜，在看到那钢铁巨人的瞬间，瞳孔也骤然收缩，握枪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发白。面对“堡垒”，尚可寻找弱点，集火攻击。但面对这样一个兼具防御、机动与恐怖近战能力的怪物，常规的防御手段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那台被韩明称为“步行者”的初代机甲，在战场中央停下脚步，红色的独眼扫过防线，链锯剑随意地挥动了一下，空气被切割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它没有立刻冲锋，而是如同戏耍猎物的猛兽，展示着其无可匹敌的力量。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整个“曙光”防线。刚刚因攻克堡垒而提振起来的些许士气，在这超越时代的战争兵器面前，荡然无存。这已经不是战争，这像是原始人面对着全身板甲的骑士，所有的挣扎都显得可笑而徒劳。
林烨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几乎要栽倒在地。他扶着墙壁，大口喘息，脑海中那破损的系统依旧死寂，无法提供任何帮助。面对“堡垒”，他还能依靠阿雅的预警和队员的牺牲找到弱点。但面对这台机甲……它就像一个完美的杀戮机器，似乎没有任何短板。
难道……真的到此为止了？
就在这时，一直蜷缩在角落、因过度感知而精神萎靡的阿雅，突然发出了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穿透力的声音：
“林哥哥……那个铁巨人……它……它在‘哭’……”
哭？
林烨猛地看向阿雅。
阿雅的小脸扭曲着，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断断续续地说道：“它的‘骨头’……好多地方……接得不好……有……有很大的‘声音’……在骨头里面乱撞……还有……它的‘心’……跳得好累……好烫……像是……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骨头接得不好？内部有异常声音？心脏（能量核心）负荷过重，过热？
阿雅的描述依旧抽象，但这一次，却指向了这台看似无敌的机甲可能存在的、源自其本身技术不成熟的内在缺陷！它不是完美的！它是仓促拼凑的初号机，存在着致命的隐患！
这模糊的预警，如同在无尽的黑暗中，点燃了一缕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火苗！
林烨眼中重新燃起光芒。他死死盯着那台耀武扬威的机甲，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阿雅感知到的“接不好的骨头”，可能是关节连接处的结构弱点？“内部乱撞的声音”，可能是传动系统的不稳定或者冷却液湍流？“心脏过载发热”，意味着其能源系统可能无法长时间支撑高烈度作战！
这些都不是能够用步枪子弹解决的弱点，但……如果能够利用这些缺陷呢？
“雷娜！韩明！”林烨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听着！那台机甲不是无敌的！它有问题！结构不稳定，能源系统可能过载！我们有机会！”
“机会？怎么打？”雷娜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我们的武器连它的油漆都刮不掉！”
“不需要打穿它的装甲！”林烨快速说道，“我们需要激怒它！让它动起来！让它高强度作战！消耗它！把它那不稳定‘心脏’逼到爆炸的边缘！韩明，我们还有没有……能够产生强热或者剧烈震动的装置？哪怕是临时做的？”
韩明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有！我们还剩下一些高能燃料和氧化剂……可以临时拼凑几个……‘温压效应’的土制炸弹！虽然范围小，但瞬间的高温和压力冲击，或许能干扰它精密的传感器，甚至……如果运气好，能诱发它内部不稳定的系统共振！”
“好！立刻准备！”林烨转向雷娜，“组织所有还能动的人！我们不需要和它正面硬拼！我们的任务是骚扰！是挑衅！是用一切办法，让它不停地运动、挥剑、格挡！把它当成一头被激怒的公牛，我们要耗尽它的体力，引爆它的心脏！”
一个近乎异想天开的战术被提了出来——不是摧毁，而是过载！
“曙光”的最后一张牌，不是某种秘密武器，而是基于对敌人弱点的洞察，以及……将自身置于绝对险境，去执行一场疯狂赌博的勇气！
王牌的对抗，即将展开。一边是代表着“铁齿轮”工业力量的、狰狞的初代机甲。另一边，是依托着残破防线、依靠着模糊预感和不屈意志的“曙光”幸存者。
钢铁巨人迈动了脚步，链锯剑发出死亡的咆哮，真正的考验，此刻才刚刚降临。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炼假成真：我的虚拟帝国照映现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