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这时,被苏阙踩在脚下的令狐景,似乎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道:“淑玲!别信他!他在骗你!我令狐家老祖仍有后手!顷刻便至!届时必将这泥腿子碎尸万段!你们王家护驾有功,我保你们富贵荣华……”
苏阙低头,看着脚下犹自挣扎的蝼蚁,脚底微微用力。
令狐景的嘶吼变成了痛苦的呜咽,再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苏阙再次看向失魂落魄的王淑玲,缓缓道:“王淑玲,我最后问你一次,也是替那个被打得半死、现在还不知能否醒来的楚禄问一次——”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数九寒天的冰棱:
“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可以为了攀附权势,如此轻易地践踏他人的性命和尊严?为什么你可以心安理得地,看着令狐景将楚禄打得半死,甚至……可能此刻心中还在怨怪楚禄,怨怪我,为何要出现,坏了你的好事?”
这一连串的“为什么”,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王淑玲的心上,也砸在现场每一个沉默的王家人心上。阳光下,红衣少女的身影显得格外刺眼,也格外单薄。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但她直到现在都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没有什么错的。
人都会往上爬,就像这个普通的小镇,区区几条街道就能够将人分成三六九等。
苏阙一个在废石巷摸爬滚打的泥腿子,你是没有能够能力往上爬,但自己不是,自己住在糯米街,天上就不是苏阙这个泥腿子可以比较的。
苏阙不再期待她的回答。他缓缓抬起踩在令狐景头上的脚。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要放过令狐景时,他却对着空气,仿佛自言自语般轻声道:“楚禄,看好了。”
话音未落,他抬起的脚,以一种决然的速度和力量,猛地踏下!
“噗嗤!”
一声闷响,伴随着头骨碎裂的清脆声。
鲜血和脑浆,溅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
那位曾经高高在上、视凡人如草芥的令狐家公子,就此殒命于废石巷泥腿子的脚下,死状凄惨。
苏阙看也没看脚下的狼藉,转身,目光平静地望向王淑玲和整个王家府邸。
“王家,”他淡淡开口,“该给我,也给楚禄一个交代了。”
变故来得太快,王家府邸门前,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是即将爆发的、更大的恐惧与混乱。而苏阙,独自站在那里,身影在灯烛的光亮下拉得很长,如同一位来自幽冥的判官。
如此惊人场面,早已将王家王府内的所有人都震慑住,这座小镇,当然除了这些外乡人之外,仍旧有一些有些本事的人存在,其中崔甲或许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但同样也是因为崔甲的存在,便已经足够震慑住面前的所有人。
所有人的心神已经深深陷入泥泞中无法拔出,四肢更是越发僵硬,一动即死,这是所有人脑海中的唯一念头,这就是来自于那位早已不再邋遢的崔甲所带来的无形震慑。
恐怕也就只有王淑玲,无知者无罪,仍旧可以放肆行动。
不过现在离着心境崩碎,其实也差不多了。
身后的柴怀瑾,低头看了一眼脚底下头颅崩碎的令狐景,微微皱眉,用那双绝美的丹凤眸子意味深长看了一眼陋巷少年的单薄身影。
这个名为苏阙的少年,现在应该已经在当年那位剑仙的残魂下迈入了武夫的行列,所谓一朝神醒,梦似惊神。这一点自己和崔甲都看出来了,所以在苏阙去药铺一直到他来到糯米街这么长的时间里,崔甲跟自己百无聊赖的说了一件事。
苏阙从小跋山涉水,肉身锤炼不遑多让,再加上此处剑气一遍遍冲刷四肢百骸,即使武夫五境神醒仅仅只是心境的拔高,但此等体魄,便已经是十分难得。
所以现在的苏阙,同境对战,若是点到为止的武学切磋,不一定能够全胜,或许也会败,但若是真正进行生死之战,苏阙绝对有八成的可能,立于不败之地。
起先他其实不怎么信,但是现在看到这种场面,令狐景的实力差不多实在五六品的炼气士境界,但终究不是苏阙的一合之敌,现在的苏阙无论是胆识还是体魄,实力还是心思,还是对于所有事迹的把握,全部都在令狐景之上,并且不是一点半点。
所以这位外向绝美少年,第一次对少年赞叹,甚至有一点尊敬。
而此时的王淑玲则是跪在地面看着早已毫无生机的令狐景,心如死灰。
自己自始至终,对于令狐景确实有感情基础,但最终的目的,其实就是钓金龟婿,令狐景是利用自己,自己不是傻子,自己当然知道,但目的就在眼前,哪能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放弃?所以那位外向的仙人出现在自己和令狐景面前的时候,自己充满了斗志。知道自己的目的和梦想,已经离自己不远了,甚至还有意外之喜。
但所有的事情,都有一个前提,就是废石巷的那两个少年,必须死。
自己成功了,但是没有想到到头来,是自己爷爷为自己挡住了一切。
王淑玲抬起头,用那双通红的眸子直直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陋巷少年,近乎是哀求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但那双桃花眼仍是紧紧地盯着面前面容冷峻的少年。
嘴上说的话,和心里说的话,真的不同。
苏阙突然就笑出声来,说道:“没关系,路都是你自己选的。”
随即突然收敛笑脸,冷声道:“我只是来讨债的而已。”
少年面部的这种荒诞神情,令所有人都感觉不寒而栗。
但即使如此依旧有两人不顾那种令人胆寒的杀气,直接跪到王淑玲身前,颤抖着说道:“苏阙,不,苏公子,我求求你,我的孩子还小,你当初也是跟她一起长大的,我愿意我们夫妇的命,来保全淑玲的命,求求你。”
苏阙没有说话,只是一脚踢开脚边的令狐景尸体,双眼血红,布满血丝,缓缓走向两人,双手紧握成拳。
崔甲站在身后视线转移看向苏阙,微微皱眉,伸手拍在苏阙肩头。
苏阙就像是突然回神一般,双眼重归清明干净,转头对着崔甲说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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