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石巷,早已不再邋遢的汉子,缓缓行走,手中提着一壶不知名的酒水。
既不是闻名遐迩的醉梦楼酒水,也不是千金难求的鲁师傅酿的酒水。
就是一杯普通的青稞酒。
这壶酒崔甲已经保存了好久,是蓟州的一种很普通的烈酒。只需几个铜板便能打上满满一壶,温在灶头能驱寒,佐着茴香豆便是劳碌后的慰藉,那醇厚绵长的暖意从喉头滑进肚肠,仿佛把日子里的酸甜苦辣都揉成了可以下咽的人间滋味。
可惜,没有下酒菜。
没办法,崔甲和着春节刚刚过去的冷风,下酒了。
自饮自酌,快哉快哉。
崔甲在废石巷缓缓行走,直到走到自己来过无数次的苏家祖宅,想要推门而入,但那只手最后还是停在半空,没有了动作。
“本来就家徒四壁,等会儿再弄坏了。”崔甲呐呐自语。
崔甲随手丢掉手中酒壶。
发出陶瓷干脆利落的破碎声。
啪呲一声之后。
这座横跨应天旧都中心,千里江山的小洞天,寂静无声,一切静止。
此方天地,瞬间分崩离析。
就如同那只酒壶。
这一刻,整座天下所有人,无论仙凡,都同时齐齐望向天幕。
但下一刻,似乎天幕处,尤有仙人之上之上的仙人,以改天换日的大神通,遮蔽了整座小镇洞天的景象。
北周幽州北部,万里云海翻滚,随后突然下垂。
但小镇上空,阴云密布,肉眼可见,一条细长的青色长线,横跨整个小镇上空。
崔甲刚刚走出废石巷,随即整个人气息暴涨,一身雪白长袍,随风飘摇,双袖猎猎作响,双腿猛地一蹬,整个人立于高空,傲然挺立。
刚升上半空,便有四人站在崔甲身前。
守株待兔。
正对着崔甲的,是一位身材高瘦的老人。他身穿一袭朴素的黑衣,满头华发如银,身躯白皙而干瘦,宛如风中残烛。
在老人的左边,站着一位年轻的白衣持扇青年。他面如冠玉,唇红齿白,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温柔的笑容,仿佛春天里的阳光一般和煦。他安然立于半空之中,手中的折扇轻轻摇动,透露出一种儒雅的气质。
右边,则是一位面容狰狞、满脸恐怖刀疤的汉子。他身材壮硕,肌肉虬结,双臂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崔甲,眼中闪烁着寒光,宛如一头凶猛的野兽。
在这三人不远处,还有一位身着金色甲胄、手握银白长枪的将军。他的甲胄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手中的长枪更是寒气逼人,仿佛能够刺破虚空。
崔甲咧嘴一笑,根本没有把面前四人当做一回事,反而抬头望天。
于是在崔甲身后,便有一座巍峨法相,左边佛陀右边魔神,升高要比在小镇破庙时的更加巨大,升高不知几千几万丈,法相抬头,看着天幕处的那条细长青线。
左边千手观音,右边八臂魔神。
亦正亦邪,亦仙亦魔。
此人法相之巨,已不能是一个高字就能够简简单单说出来的了。
这座法相,顶天立地,他在与天争高!
小镇天地所化作的阴云,以及崔甲和面前四人,只在这座法相的腰腹之处。
崔甲等人立于半空,蚊虫也似。
这座半神半魔的巨大法相,足踏小镇天地,从下往上看向法相大腿,如同看到万丈高山。
此时无边无际的云海之上,有一道道嘈杂的声音如天雷纷纷炸响!
众人抬头,只见天幕处,似有五个巨大神灵立于苍穹,居高临下,无比威严。
更有无数闪耀似星辰的稀碎光芒,在神灵身边矗立或移动。
一时间,只感觉千军万马就在面前,嘈杂叫骂,刀兵出鞘等无数声响,此起彼伏。
崔甲皱了皱眉,随即高喊一声:“给老子闭嘴!”
随即整座天地,瞬间安静。
崔甲缓缓收起视线,最后低头看了一眼脚下天地,抬头朗声道:
“问拳于天做那裴楚荆第二,老子没这个抱负。
为此处天地求一个生机,老子没这个想法。
今天我来,只为为那个苦命了十六年的孩子,求一个机会。”
“一个能够给他选择未来生活的机会。”
————
在崔甲登天一战之前的几天,小镇出现了很多想想就感觉马上就要出啥大事儿的感觉,第一就是小镇的那些大人物走了个七七八八,剩不下多少,尤其是糯米街的王家,根本上就走了个一干二净,只留下王曦霖和一个老管家,还有那位私塾的曾先生,已经带着王家的王灵玉离开了小镇,说是要出去求学,至于接下来的私塾任务,就交给了那位年纪最大的扫地老先生。
还有糯米街的那个佛庙,明明已经矗立在那边很久了,但就在昨天晚上,轰然倒塌,啥都没剩下。还有冰清街和琉璃街动身的牛车马车,就没有断过,在那大幅青石板铺就的界面上,连大半夜都能听到烦人的牛马脚步以及嘶鸣声。
那些衣衫华美,满身富贵气的外乡人,也开始匆匆忙忙离开。
尤其让人感觉害怕的,就是小镇的县丞大人,竟是突兀死在官府中,脑袋都被人摘掉了。
这应该是除了楚禄差点死在糯米街后,最大的一个人命是非。
苏阙坐在柴怀瑾身边,缓缓呼吸吐纳,胸中气息紊乱,仍旧没有缓过来。
柴怀瑾有些担心,不过也知道苏阙肯定不会出什么大事,所以并不如何急躁,只是静静坐在少年身边。
池白水和李琰兵站在锦鳞溪边,已是黄昏时分,冬天冷,不过水面依旧没有结冰,李琰兵蹲下身,丝毫不管寒冷,掬了一捧水,洗了把脸,顿时凉爽冰冷至极,不过李琰兵乐在其中,转头对着池白水笑道:“试试?”
池白水无动于衷,只是抬头看着天幕。
李琰兵轻声笑道:“池白水,你就没想过,你也飞上去试试?”
“还不到时候。”池白水摇摇头说道。
意思就是说,以后会的。
若换作旁人,这天大抵就聊死了。但李琰兵浑不在意,双手向后一撑,仰头望天:“你说,蓟州要是人人如崔甲,该有多可怕。”
池白水罕见地动了动,依旧摇头:“蓟州人人皆是崔甲,无非天赋实力不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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