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小镇废石巷，楚禄坐在苏阙那间破屋子门口的凳子上，桌上摆着一坛酒，这是今天从鲁老头那儿拿来的，反正鲁老头一天到晚都是喝的烂醉如泥，别人没这个胆子，楚禄可不怕，顺手就拿了不少。大多都被他搬到苏阙这间破屋子里。
自从苏阙走了之后，就将钥匙交给楚禄，以前天天嚷着要离开叔叔家的人，现在倒是如愿离开了那个地方。
月光清冷，明月皎洁，楚禄独自坐在门前木凳上，手上拿着那壶酒水，冷冷的看着门口，不知在想些什么。本来还十分安静惬意的氛围被一道门打开的吱呀声打破。只见门口进来一位手上拎着两坛酒的汉子，正是李琰兵。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李琰兵看着眼坐在门前空地中间，看到他也不打招呼，也不上前的楚禄，叹了口气，说到：“楚兄，你这地方也太难找了，我可是问了好多人家，还去你叔叔那儿一趟，结果他说你搬到这里了，这不就过来了想着不能空手过来，还买了两坛酒，结果你还这么冷眼相待真是寒了我的心啊。”
楚禄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只是拿起手边的酒壶，将酒水倒入白瓷碗中，然后自顾自喝了起来。
李琰兵见楚禄不搭理他，自己拿了个白瓷碗，从旁边搬了条凳子，坐在楚禄身边。从自己的酒壶中倒出酒水，然后将倒满酒的白瓷碗递到楚禄身边，楚禄领会了他的意思，将自己的酒碗与他的磕碰了一下。
杯中皎洁小舟，晃晃荡荡。
李大哥在旁边碎碎念念，嘴就没有停过。楚禄只是一杯接着一杯，不多时就面色红润，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李大哥掀开楚禄的那坛酒，笑到：“啧啧啧，一坛子剑气，好大的手笔。”只见酒坛中似有一道道白色丝线在其中游曳。
开春的茅山，云雾缭绕。
新绿涂满了山崖，野桃花这里一丛、那里一簇，开得没心没肺。石阶上满是昨夜雨后的湿痕，映着透过嫩叶间隙洒下的斑驳天光。
吴靖跟在袁柳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湿滑的石阶。他抬头望去，只见前方云雾深处隐约露出几角飞檐，宛如仙境。
“看什么看？”袁柳头也不回，嘴里叼着根草茎，“等你爬到三清殿，太阳都落山了。”
吴靖冷哼一声，加快脚步。他这位便宜师傅依旧穿着那身白衫，手持白玉扇，走起路来晃晃悠悠，半点没有得道高人的样子。
“袁柳，”吴靖终于忍不住开口，“咱们不是来学术法修行的吗？这都爬了半个时辰了...”
“修行？”袁柳停下脚步，回头瞥了他一眼，“你以为修行是什么？盘腿打坐，念念经文？”
他随手折了根枯枝，在雾气中随意一划。诡异的是，那些雾气仿佛有了生命般，竟随着枯枝的轨迹缓缓流动，在他指尖凝聚成一个小小的太极图案。
吴靖瞪大了眼睛。
“看清楚了。”袁柳手腕一抖，雾气组成的太极瞬间散开，又重新凝聚成一只展翅的仙鹤，在他掌心盘旋，“茅山的道，在云雾里，在清风中，在这脚下的每一块青石里。”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吴靖：“懂了没？”
说完，他随手散去雾气，继续晃晃悠悠地往上走：“别愣着了，山顶的素斋这个时辰该出锅了。去晚了，可就连菜汤都喝不上了。”
吴靖站在原地，看着袁柳的背影消失在云雾中，第一次没有在心里骂他不靠谱。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学着袁柳的样子在雾气中一划——
除了沾了一手水汽，什么也没发生。
“啧。”少年撇撇嘴，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山风吹过，带来远处道观的钟声。云雾深处，隐约传来袁柳不着调的歌声：
“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鸡腿忘不了...”
吴靖无语，翻了个白眼。
————
张正悠悠转醒，抹了把脸，咋吧咋吧嘴，渴了。就听到身旁传来一道声音：“喝点水吧。昨晚喝成那样，现在怕是干的不得了了。”
张正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水壶，也不推脱，接过水壶就喝了起来。
苏阙也不管他，自顾自拿出一个圆筒，打开盖子，从里面倒出来一卷纸，打开正是出小镇时嫂子给的地图。
张正从地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拿着水壶走到苏阙身后看了一眼铺在地上的地图，笑到：“这地图标注不全，还有很多地方名字早已改变。现在用这地图容易走错的。”
说完就几步走到自己的竹箱前，打开盖子，从里面翻找出一卷更大的地图。扔给苏阙说：“这个是我在七年游历时一步步走过的地方，北周等其余六国我都是双脚走过的，里面的乡，镇，县，城都是我一点点画出来，写上去的，可以说比一些当地官员手上的地图更好。”
苏阙接过张正扔过来的地图，北周四州十六道，蓟，永，幽，冀标注完全与嫂子当初给的地图相差不大，但也要更加精细，苏阙看着自己家乡那块地方却没有什么标注只是在幽州版图中间画了一个圈圈上写了两个字“应天”。
苏阙指着家乡那块地方说：“这块儿，怎么没有什么标注？”
张正定睛一看，说到：“这块地方，一般人可进不去，这里是曾经北离的首都，经过了那场大战之后，虽然废了，但当时城破之际北离剑圣一人守城门，但一人怎能挡住这座天下的攻伐？最后身死道消，唯留这满城剑气包裹这整座城。所以普通人要是去了就是飞剑取头颅的下场。怎么你不知道吗？这个消息也不算什么隐秘啊。”
苏阙顿时想到了那位剑仙——裴楚荆以及他心湖内的那柄雪白长剑。
张正没有注意到苏阙的疑虑，还在安慰他：“苏少侠也不用担心，这些也就只是一些山上人会谈起的，我也只是在上京城中听到一些大人物闲聊，才得到这个信息。”苏阙回过神来点头称是。
苏阙继续观看张正亲自绘就的地图，确实是比乐青舒给的地图要更加详细，确认了目的地，以及经过的地形名称，要是有什么不懂就会有张正在一旁绘声绘色的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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