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禄看着走进房间的那道紫色身影，直到看到上官姑娘拐了个弯，从楚禄的视野中消失，少年这才将目光收回，转过身，双手拢袖，坐在老人旁边，换了好几个姿势都感觉不舒坦，就干脆拎了条长凳，整个人都躺在长凳上双手交叠放在后脑勺，望着天空发呆。楚禄叹了口气道：“鲁老头，你说你把酿酒坊关了干啥，你说以后我们的日子怎么过?退一万步，你年纪大了，不想干了，那你也别把那些学徒也给弄走吧，你可以直接收了他们的拜师费，收不收徒看你自己，钱就放在你面前都不拿？咋的，你要当和尚了。”
鲁老头除了上官姑娘，对谁都是爱搭不理，没个好脾气，没好气说道：“老子的店，想开就开，想关就关。挨着你啥事儿？”
楚禄听到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撑起身子说道：“咋的就不关我的事儿了，我可是你徒弟，你要是以后想走了，我可就是继承你衣钵的人。我可是在为我们店里着想。”
老人转过脑袋，嗤笑道：“咋的，想踹窝子？嫌早了吧。”
楚禄看到老人的脸，自己脸上赶紧堆满了笑容，走到旁边给鲁老头捶肩揉腿，乐呵呵地说：“咋会呢，我这是为了店，作为徒弟当然要为了自家的社稷想办法吗。”
老人白了楚禄一眼，根本就没有再接这一茬，只是随口问了句：“有没有想过离开小镇，去江湖上耍耍。”
楚禄听到这话，出奇的闭了会儿嘴，想了想，说道：“想过当然是想过的，只是小的时候生活困苦，一直都是叔叔婶婶帮助自己，虽然那个婆娘嘴上不饶人，但是我其实看得出来，她其实心里挺软的，当初我跟苏阙两个人被那群大户人家的子孙打的惨了，踉踉跄跄的回了家，她什么都没说，但是直接跑到灶房提了菜刀就冲出了门，我叔叔是试了吃奶的力气，好言相劝，才把她劝了回来，但是那张嘴可没闲着，连着好几日都跑到人家门口骂架，那群家伙本来还派了几个自认为旗鼓相当的对手，准备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最后呢？骂的东南西北都不认识了。我跟叔叔就坐在旁边瞪着婶婶骂等她舒服了，这才离开。所以从那天起我就认定了叔叔婶婶就是我的父母。读书人不都说父母在不远游吗？这就是道理。”
老人双眼难得清明几分，点点头道：“有点儿道理。”
楚禄笑了笑，自言自语说道：“当然啦，虽然嘴上说着毫不在意，但其实心里还是非常嫉妒苏阙那个木头的。想当初，我、苏阙还有崔甲，我们三个穷光蛋整天无所事事，就喜欢在小镇上闲逛。尤其是崔甲，他的眼睛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大街上四处乱飞，专挑那些性子泼辣的婆娘看。小镇上的婆娘，可都不是好惹的主儿。她们一个个胸脯大、脑子小，脾气还特别暴躁。要是被她们发现崔甲在偷看，那可就麻烦大了。所以，我们每次出门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被那些婆娘给逮住。可这家伙倒好，不仅不收敛，还喜欢光明正大地看。他还振振有词地说，他这是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哼，我看他就是个色胆包天的家伙！不过，小镇婆娘也不是吃素的。一旦被她们发现崔甲的小动作，二话不说，立马就会追着我们骂架。我这个人最要面子了，怎么可能任由她们骂呢？所以，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我都是当场就跟她们针尖对麦芒地吵起来。而苏阙呢，他就是个没用的。每次我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就只能站在中间，充当和事佬的角色。”
说到这，楚禄看着鲁老头说道：“当初苏阙在中间当和事佬，妇人难免就有话语阴恻恻的攻击他，他也不反驳。我们自从认识以来，都是苏阙给我擦屁股，你说这种好兄弟，我应不应该认？”
“我当初在说书先生那边说，什么有个江湖人，没练过剑术靠着每天写字，练出了一个剑仙的名头。鲁老头，你收我做徒弟，肯定是看上我出色的天赋，你说我能不能靠着酿酒，喝酒也能练出一个天下第一来？”楚禄满脸期待，看着躺在躺椅上的老人。
老人没有搭话，连眼皮都没有抬起来，看着毫不在意。
楚禄则没有管他，拍拍胸脯，继续说：“反正不管怎样，以后要是赚到了花不完的钱，有了绝世的剑法，认识了朋友，称不上兄弟，就算嘴里跟他们称兄道弟，但比起苏阙，还是差了十条街。”
楚禄想到这里，不由得捧腹大笑，过了一会努努嘴，小声说道：“本来还想着给那个木头找几个婆娘，不过有了慕容姑娘，应该就看不上别人了吧。”
楚禄想到那个木头，不由得感到有些孤独，苏阙，崔甲都走了，三兄弟，就剩下少年一个人还待在小镇上了。
楚禄还在暗自神伤，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道女声：“吃饭了！”
少年回过神来，老人坐起身，瞟了眼旁边楚禄，说道：“当初你们三个从我这儿偷得酒，我还记得。”
楚禄一听，如雷轰顶，僵硬的转过头看着老人，胆怯地说：“师父，你都知道了。”这还是第一次楚禄真正叫老人师父。
老人没有去看他，只是自顾自走进房间，说道：“你以后要还我一坛更好的。”
楚禄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如蒙大赦一般，快步走到鲁师傅身旁，脸上洋溢着欣喜的笑容，伸手想要扶住鲁师傅，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然而，鲁师傅却突然瞪了他一眼，那严厉的目光让楚禄不禁一怔，他的手像触电般迅速缩了回来，心中有些悻悻然。
不过，楚禄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他双手交叠放在脑后，露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对鲁师傅说道：“放心吧，鲁师傅，以后我肯定能酿出比你更好的酒！”
话音未落，楚禄便转身快步走向上官姑娘，仿佛要证明自己的决心和能力。他来到上官姑娘身边，主动帮忙打下手，动作显得格外勤快。
老人看着少年，嘴角不由得勾起弧度，说了几个字，声音很小，少年听不到，但是作为以音律入罗汉境的上官暮皇听得很清楚：“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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