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灭后三分钟,顾明远拆开路由器后盖,用镊子夹出一块烧黑的芯片。他从工具包里取出备用频段卡,插进接口,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七下,屏幕闪出一行绿色字符:“跳频成功,信号维持十二分钟。”
林蔚然坐在桌边,没动。她右手还攥着那枚从安保制服上扯下的纽扣,指节发白。听到系统提示音,她把纽扣轻轻放在桌角,打开夏岚给的U盘,输入一串由数字和汉字混合组成的密钥。
数据库加载缓慢,进度条卡在百分之六十七。她盯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一分一秒数着。
“十二分钟够用。”顾明远说,“先查‘海东环保技术开发有限公司’的股权变更。”
页面跳转,弹出三级验证框。林蔚然输入父亲笔记里的一个电话号码,再上传一张扫描件——是二十年前的土地转让协议复印件。系统静止两秒,终于放行。
第一条记录显示:2013年4月,江城市自然资源局批准将城西三号工业区原化工厂地块,以“生态修复项目”名义转让给“海东环保”。转让金额:零元。备注栏写着“外资合作试点”。
“零元转让?”林蔚然声音压得很低。
“接着看。”顾明远凑近屏幕。
第二次变更发生在2015年,受让方变成一家注册于百慕大的公司,名为“oceanic Renewal Ltd”。第三次在2018年,转至另一家开曼群岛企业,“Green horizon trust”。
“全是离岸壳公司。”顾明远手指划过屏幕,“但资金流向呢?”
他调出财政局公开的专项拨款记录。2013年,“生态修复专项”向“海东环保”拨付八百万元。项目周期两年,验收报告显示“土壤重金属含量达标,植被恢复良好”。
林蔚然点开附件,只有三张模糊照片,拍摄角度固定,背景里一棵树的位置和父亲笔记里画的完全不同。
“造假。”她说,“那地方我小时候去过,地表裂口能伸进手臂,草都不长。”
她翻出父亲的手抄本,纸页泛黄,边角卷曲。其中一页写着几组地址:江城西郊三号地块、南岸填海区b段、临港新区F区……她逐一对比系统中的土地受让方注册地。
“六个地块,六次转让。”她抬头,“全指向同一个邮箱域名——oceanlink-trust.vg。”
顾明远立刻调出国际协查通道,输入该域名。系统反馈:该邮箱曾用于三起跨境资金转移案,关联企业均无实际运营记录,账户活跃期集中在2010至2018年。
“又是它。”他低声说,“和账本里的‘年度维护-0725’有关联吗?”
林蔚然翻开手抄账本残页。三笔转账日期分别是2016年7月12日、2017年7月13日、2018年7月10日。她快速心算。
“都在土地过户后的第七天。”
顾明远眼神一紧。他重新接入国际刑警资金图谱系统,输入“oceanlink-trust.vg”与“0725”,选择“深度关联分析”。
等待期间,他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金属盒,打开后是一块微型硬盘。他将当前所有数据拷贝进去,加密,再把硬盘放进防水袋,塞进内袋。
屏幕突然刷新,弹出一张全球资金流向图。起点是开曼群岛某账户,经由瑞士两家私人银行中转,最终流入一个名为“p3-0725”的信托基金,托管方为新加坡某家族办公室。该基金名下有一项不动产投资:南海某人工岛填海工程,项目代号确认为“p3-0725”。
“p3……”林蔚然呼吸一滞,“和周慕云地下三层的通行证一致。”
“不是巧合。”顾明远关闭页面,迅速清除访问痕迹,“他们用土地转让做掩护,把国内资产通过离岸公司洗出去,再以‘外资合作’名义回流,套取财政补贴和政策优惠。”
林蔚然盯着父亲笔记上的地址列表,突然意识到什么。
“这六个地块……”她声音发紧,“分布形状像什么?”
顾明远拿过本子,用笔连起六个点。线条延伸,在纸上形成一个不规则六边形,中心恰好落在江城老城区地下水源保护区。
“地下水系。”他说,“如果这些地块下的土壤都被污染,而修复项目根本没做……毒素会顺着地质层扩散。”
“不止是钱的问题。”林蔚然抬头,“是系统性渗透。他们用外资壳公司控制关键地块,再通过项目代号统一调度资金,‘0725’就是暗线。”
顾明远沉默片刻,打开另一台笔记本,接入陈建国留下的旧警用数据库镜像。他输入“p3-0725”,系统提示无记录。但他注意到,在2001年一份未归档的环评报告附件中,出现过“0725试验段”字样,所属项目为“江城工业带地下管网改造”。
“这个代号,二十年前就存在了。”他抬头,“不是新项目,是延续。”
林蔚然猛地想起什么。她翻到父亲笔记最后一页,夹着一张泛黄的草图:几条地下管道交汇,标注着“主排污口”“暗渠入口”“监测盲区”。图右下角写着一行小字:“0725方案,若实施,十年内地下水必毁。”
她手指颤抖。
“父亲早就知道。”
顾明远合上电脑,把所有设备装进防磁箱。他取出一支录音笔,按下录制键。
“时间:今晚十点十七分。地点:北区安全屋。已确认‘0725’为跨世纪隐蔽项目代号,关联六处土地转让、八百万财政拨款、离岸资金转移及南海填海工程。证据链包括:土地档案、资金流向图谱、父亲手稿比对、账本残页时间吻合。”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若我们失联,此录音将自动上传至三个外部节点。”
林蔚然没说话。她把父亲的笔记重新装进防水袋,放进帆布包最里层。纽扣还躺在桌上,她拿起来,放进小铁盒,扣紧。
窗外雨声渐密,屋内只剩设备散热的微响。
顾明远的警用手机突然震动,不是铃声,是短促的三下,停顿,再三下——和昨晚一样。他取出手机,屏幕亮起,没有来电显示,只有一行字:“你们查得太深了。”
他没删消息,也没回应。而是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打开后盖,取出SIm卡,捏碎。
“他们能黑进协查系统,说明内部有人接应。”他说,“不能再用任何官方通道。”
林蔚然点头。她打开台式机最后一页缓存,是周慕云上车前的画面。她放大通行证编号“087”,又调出土地转让协议上的公章编号,对比。
“087对应p3项目直管权限。”她指着屏幕,“而‘海东环保’2013年申请拨款时,提交的审批文件编号,也是087开头。”
顾明远站起身,走到墙边,从暗格里取出一个密封袋,里面是一张复印的员工名录。他指着其中一行:“海东集团总部,项目管理部,2013年在职人员。”
名单上有个名字被红笔圈出:周慕云。
“他不是后来才接手的。”林蔚然声音很轻,“他是从头就在。”
顾明远把名录收好。他重新插上路由器,短暂接通网络,将“p3-0725”资金图谱截图保存,随即断开。
“下一步,查0725最初的立项文件。”他说,“如果能找到原始签字人,就能顺藤摸瓜。”
林蔚然正要回应,桌上的台式机屏幕突然闪烁。不是系统弹窗,而是外接信号干扰导致的画面抖动。她立刻拔掉网线。
两人静默数秒。
顾明远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楼下街道空无一人,雨水顺着水泥地沟流淌。他放下帘布,转身时,发现林蔚然正盯着父亲笔记里的那张草图。
“你在看什么?”
她没抬头,手指停在图中一处标记上。
“这里。”她说,“‘0725方案’的主控阀位置,画在老水厂地下三层。但2013年土地转让时,那块地已经划给‘海东环保’了。”
顾明远走过来,仔细看图。
“也就是说,他们接管的不只是地表使用权。”他声音沉下去,“是整个地下控制系统。”
林蔚然合上笔记,放进包里。
“我们得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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