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在屏幕上跳动:00:47:21。
林蔚然的手还按在《灭口协议》上,纸张边缘硌着掌心。她没松开,也没翻下一页,只是把照片朝顾明远递了半寸。
“这个人,”她的声音压得很低,“是你父亲?”
顾明远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瞳孔微微一缩。他没伸手去接,反而退了半步,背靠上了防爆门的金属框。灯光从头顶洒下来,照出他额角未干的湿痕,是刚才潜水时渗进头盔的海水。
“站他右边的那个。”林蔚然补充。
顾明远终于抬手,指尖触到照片一角。就在他要取走的瞬间,林蔚然手腕一转,将文件往身后收了收。动作很轻,但足够让他察觉。
他抬眼看向她。
她没避开视线,也没解释。
两人之间隔着不到一步的距离,空气里浮着尘埃和电子设备运转的微响。监测屏上的数字继续递减:00:46:58。
顾明远低头,重新盯住那张合影。他的指节在照片边缘停了几秒,忽然用力一撕——不是撕纸,而是揭开了背面一层薄如蝉翼的夹膜。
里面藏着一枚警徽。
铜质,指甲盖大小,表面有磨损痕迹。编号模糊,但徽纹清晰:盾形外框,中央交叉的橄榄枝与枪管,下方一道弧线刻着“特勤-07”。
顾明远呼吸一顿。
他从战术腰包里取出一个密封袋,把警徽放进去,再从内袋摸出另一枚——那是他一直随身携带的父亲遗物。两枚并排贴在一起,纹路完全一致,连边缘的划痕走向都分毫不差。
“这不是登记在册的警徽。”他说,“是二十年前内部特勤组的识别标志。只发给卧底人员。”
林蔚然盯着他。
“你父亲……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最后一次执行任务的内容?”
顾明远没答。他把密封袋收回口袋,动作缓慢,像是在控制手指的颤抖。然后他抬头,直视林蔚然:“你刚才为什么躲?”
“什么?”
“你看到字的时候,就决定不告诉我。”
林蔚然沉默了一瞬。她抽出协议背面,再次对准头灯。一行小字浮现,墨迹泛黄,笔锋顿挫有力:
**他是卧底。**
她把笔记本复印件拿出来,摊在金属台上。同一句话,在父亲手稿第十七页角落出现过,用的是同一种蓝黑墨水,同样的倾斜角度。
“我需要确认。”她说,“如果是假的,或者是误导信息呢?我们已经踩过太多陷阱。”
顾明远走近一步,拿起复印件对照。他的喉结动了一下,声音低下去:“所以你现在信了?”
“证据在这里。”
“可这改变不了一个问题——”他指着照片里的台长,“他们三个站在一起。签协议的人,是我父亲认定的腐败分子。如果他是卧底,为什么要和他们合影?为什么没有举报?”
林蔚然没说话。
倒计时滑至00:45:33。
就在这时,对讲机突然震动。电流杂音刺耳,接着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二十年前,你父亲是唯一拒绝贿赂的警官。”
是夏岚。
林蔚然立刻按下通话键:“夏主编?你怎么……”
“没时间解释来源。”夏岚语速极快,背景有键盘敲击声,“档案库里有一份被加密的执勤日志,编号Jh-9807,记录了你父亲最后一次出勤的全过程。他在调查当天接到匿名线报,说海东集团准备销毁初代排污数据。”
顾明远盯着地面,嘴唇紧抿。
“但他没向上级汇报。”夏岚继续说,“反而独自前往实验室。三小时后,系统显示他提交了一份‘无异常’的结案报告。第二天,所有相关证人消失。”
“所以他到底是谁的人?”林蔚然问。
对讲机里传来一声短促的笑。
“你以为卧底只有一个身份?”夏岚的声音冷了下来,“他是双面人——表面查案,实则埋线。你们现在看到的,只是线头。”
信号戛然而止。
对讲机陷入静默。
林蔚然放下设备,抬头看向顾明远。他的脸在红光下显得僵硬,左手攥着警号牌,右手插在军装口袋里,指节不断收紧又松开。
“你相信她?”他终于开口。
“我相信证据。”
“那这份协议呢?它为什么会被藏在这里?谁安排的?”
林蔚然翻开协议首页,目光扫过签署日期:1998年7月26日。一天后,她父亲失踪。两天后,顾明远父亲殉职。
“有人想让我们找到它。”她说,“而且知道我们会来。”
顾明远猛地转身,走向房间角落的监控终端。屏幕亮起,调出外部海域的声呐画面。一艘潜艇正从深海缓缓上浮,距离平台不足五百米。
“他们知道我们进来了。”
林蔚然走到他身边,盯着那艘移动的黑影。
“周慕云不会亲自来。”她说,“他会派替身。”
“可替身也有极限。”顾明远低声说,“它们能模仿动作、声音,甚至记忆片段……但没法复制情感反应。比如恐惧,比如犹豫。”
“那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他侧头看她。
“我不确定自己还能信谁。”
林蔚然没回避。她把协议塞进防水袋,放进胸前口袋,然后从帆布包里取出录音笔,打开电源。绿灯亮起,表示正常运行。
“那就只信眼前的东西。”她说,“证据,数据,还有彼此说过的话。”
顾明远看着她把录音笔别在衣领上,动作熟练得像做过千百遍。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她顿了一下。
“不是怀疑你。”她说,“是怀疑你不知道的事。”
他嘴角扯了一下,没笑出来。
监测屏上的潜艇继续逼近。距离:四百二十米。
林蔚然走到金属台前,重新打开协议。她翻到照片那一页,用紫外线灯扫过背面。除了“他是卧底”四个字,还有几道极细的划痕,排列成摩斯码的节奏。
她辨认了几秒,低声念出来:
“不要信……最终指令。”
顾明远猛地抬头。
“什么意思?”
她没回答。她的目光落在协议底部的小字条款上:
“所有签署人知晓,一旦协议被外部开启,关联账户将提前触发清算程序。”
而清算,已经开始。
倒计时:00:44:16。
林蔚然伸手摸向胸口口袋里的U盘。父亲的笔记里提过一次“最终指令”——那是海东系统最高权限的启动密令,只有两名签署人才能共同激活。
台长死了。
另一个签署人是周慕云。
但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协议上有两个签名。
可当时在场的,是三个人。
她猛地抬头,看向顾明远。
“你父亲也在照片里。”
“他不是签署人。”
“但他出现在现场。”
两人同时意识到什么。
如果“最终指令”需要双人认证……
而其中一人已死……
那么替代方案,可能早就埋进了血脉之中。
顾明远抬起手,摸了摸颈侧的芯片植入点。
林蔚然盯着他:“他们有没有可能……把你变成钥匙?”
话音未落,监测屏突然闪烁。
潜艇距离:三百米。
舱内灯光忽明忽暗,数据终端发出警报。
一条新消息弹出:
【身份验证请求:GmY-1995】
顾明远的名字,加上出生年份。
认证方式:虹膜+心跳频率同步。
林蔚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别碰任何设备!”
他站在原地,呼吸变重。
屏幕上的倒计时仍在跳动。
外面,货轮结构因水压变化发出低频嗡鸣。
顾明远缓缓抬起手,指向监控画面中那艘逼近的潜艇。
“它不是冲我们来的。”
“它是来找我的。”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曝光黑幕:我靠笔杆子掀翻商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