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的光扫过海面,林蔚然还跪在救生筏边缘。她的手撑着湿冷的木板,指尖发麻。远处漂着一块烧焦的船体残片,上面印着“海东集团”的标志,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顾明远把母亲平放在筏子中央,用外衣盖住她。他蹲下身检查她的呼吸,手指刚碰到颈侧,就听见林蔚然喊了一声:“那边!”
她指着不远处浮着的一顶假发。金丝边框,在月光下泛着微光。那不是普通的假发,是周慕云常戴的那一款。她记得他在慈善晚宴上说过,这是定制品,防风防水。
她没多想,直接滑进水里。海水刺骨,但她游了过去。假发挂在一根断裂的缆绳上,她伸手捞起,沉了一下。内层有夹层,摸出来一张指甲盖大小的存储卡。
她爬回筏子,浑身滴水。顾明远接过卡,从警服内袋掏出终端。屏幕亮起,加载进度条缓慢推进。
视频开始播放。
画面很暗,像是手术室。无影灯突然打开,照在一名孕妇脸上。她闭着眼,额头冒汗,手腕被绑带固定。医生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镜头拉近,液体标签上写着“x-7菌株”。日期显示:1998年7月25日。
林蔚然猛地抬头看顾明远。他盯着屏幕,脸上的表情变了。孕妇的脸清晰起来——那是他母亲。
视频继续。医生将针头扎进她的手臂静脉,推注完毕后,记录时间。画面角落闪过一个编号牌:0725。
“这个编号……”林蔚然低声说,“和张立给我们的实验室日志一致。”
顾明远没说话。他把终端调成静音,重新播放了一遍。这一次,他放大了医生的手腕。那人戴着一块旧式机械表,表盘裂了一道缝。他见过这块表。
是他父亲当年戴的。
林蔚然掏出手机,切换到民生频道的应急频率。她输入编码:“SoS-Lw-0725”。这是她和夏岚定下的最高级联络信号,只有在涉及父辈线索时才启用。
三分钟后,手机震动了一下。
夏岚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你母亲的血样检测出与二十年前相同的毒素,但……”
后面的话没说完。
背景里传来一声闷响,像是玻璃碎了。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通讯中断。
林蔚然盯着屏幕,手指僵住。她再拨一次,提示无法接通。
“她出事了。”她说。
顾明远抬头看她。他的母亲还在昏迷,呼吸微弱。他低头看了看警号牌,又看向终端屏幕。数据还在读取,但进度条停在了百分之八十五。
“终端提示,这张卡被植入自毁程序。”他说,“剩余读取时间,九分十七秒。”
林蔚然立刻打开帆布包,翻出父亲留下的机械硬盘。黑色外壳,接口老旧,但她一直带着。她插上线缆,连接终端。
“只能手动复制数据流。”顾明远拆开终端后盖,取出备用电池,直接连在主板上供电。他用螺丝刀调整电压,防止过载。
林蔚然盯着屏幕。进度条跳了一下,开始缓慢上升。
七分钟。
她回放视频最后一帧。注射器上的条形码编号清晰可见。她打开实验室日志对照,编号匹配。这不是医疗行为,是实验记录。
“他们从那时候就开始了。”她说,“不是意外污染,是计划性的投放。”
顾明远看着母亲的脸。她眼角有细纹,嘴唇发白。他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背,凉的。
六分钟。
终端发出警告音。温度过高。
顾明远用衣服裹住机器散热,一边用手压住松动的线路。数据流还在传输,但速度越来越慢。
林蔚然握紧硬盘。她知道这东西一旦丢失,就再也找不到源头证据。她把它贴在胸口,用身体挡住海风。
四分钟。
进度条走到百分之九十六。
三分钟。
终端屏幕闪了一下,火花从接口冒出。顾明远迅速拔掉电源,把硬盘抽出来。数据保存完成。
他松了口气,把终端扔到一边。
林蔚然立刻回放硬盘内容。视频能正常播放,元数据被清除,但画面完整。她注意到一个细节——手术室墙上的挂钟,时间比记录时间快了十三分钟。
“他们在掩盖真实操作时间。”她说,“说明流程不合规,怕被人追查。”
顾明远点头。他把警号牌重新挂回脖子,低头看着母亲。他知道她这些年总生病,免疫力差,经常住院。现在他明白了原因。
她不是体质弱。
她是被设计成这样的。
远处传来引擎声。一艘巡逻艇正朝这边驶来,灯光划破海面。直升机的声音也近了,螺旋桨的风压吹得救生筏晃动。
林蔚然把硬盘放进帆布包最里层。她拿出摄像机,电量只剩7%。她按下录制键,镜头对准漂浮的假发和烧毁的船体残片。
“江城电视台民生频道,记者林蔚然,现场记录。”她的声音很稳,“我们在爆炸后的海域回收到关键证据,一段1998年的手术录像,显示顾明远母亲曾被强制注射x-7菌株。该行为与海东集团实验室日志编号完全吻合。”
她停顿一秒,看向顾明远。
“目前顾母仍在昏迷,血样异常。主编夏岚在提供信息途中失联,疑似遭遇袭击。所有证据已备份,我们将继续追查。”
摄像机红灯闪烁。
顾明远站起身,把母亲往自己怀里挪了挪。他望向岸边方向。夜色中,城市灯火模糊一片。
“我们不能回去。”他说。
“为什么?”
“如果他们能在台里动手,就能在医院设局。她一进医院,就会被控制。”
林蔚然明白他的意思。她收起摄像机,把帆布包拉链拉紧。
“那去哪?”
“先靠岸。找一个不会被监控的地方。”
“你知道地方?”
顾明远摸了摸警号牌。他想起小时候,父亲带他去过一家私人诊所。老医生不说废话,只看病。地址在旧城区,一栋没有挂牌的三层小楼。
他没告诉任何人。
包括父亲死后,他也再没提过。
“我知道一个地方。”他说,“但不能再用公网通讯,也不能走主路。”
林蔚然点头。她把硬盘紧紧按在胸前。
巡逻艇靠近了。船上的人放下绳梯。
顾明远背起母亲,先往上爬。林蔚然紧跟其后,帆布包贴着后背。
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海面。
那块印着“海东集团”的残片还在漂着,慢慢下沉。
她抬起手,把摄像机镜头最后一次对准它。
红灯熄了。
电量耗尽。
她把机器塞进包里,抓住绳梯往上攀。
顾明远已经在甲板上等她。他伸出手。
她握住。
两人一言不发,跟着救援人员走向舱门。
走廊尽头有扇门开着,透出灯光。一名医护人员走出来,手里拿着记录本。
顾明远突然停下。
他盯着那人袖口。
那里别着一枚银色袖扣,形状像个小盒子。
和周慕云戴过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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