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刮在脸上，像细沙磨过皮肤。林蔚然低头看了眼摄像机，屏幕边缘闪着红光，电量只剩一格。她把设备塞进大衣内袋，手碰到父亲的钢笔，金属笔身冰凉。
顾明远走在前面，脚踩在积雪上发出闷响。他停下，回头看向林蔚然，“管线断了。”
她走过去，蹲下查看断裂处。金属管被冻裂，露出内部线路，末端歪斜地插进冰层。她伸手摸了摸接口，指尖沾上一层薄霜。
“方向没变。”她说，“刚才用冰晶折射的时候，红外图像显示这条线一直往东南延伸。”
顾明远点头，从保温袋里取出警服内衬的隔热棉，重新裹紧疫苗原液。他抬头看天，云层压得很低，风势没有减弱的迹象。
“只能靠步行。”
林蔚然站起身，拍掉手套上的雪，“文昌发射中心离这里最近。如果真有探测器，那里是唯一可能出发的地方。”
两人调整背包位置，沿着管线残余走向前进。走了约二十分钟，前方地势下降，一片低洼地带出现在视野中。荒废的建筑群半埋在雪里，高耸的发射塔斜立在中央，顶部断裂，像一根折断的旗杆。
“到了。”林蔚然说。
他们加快脚步，穿过外围铁丝网缺口。锈蚀的警示牌倒在雪堆里，字迹模糊。主控楼外墙剥落，玻璃全部碎裂。林蔚然推开侧门，门轴发出刺耳摩擦声。
屋内漆黑，空气中浮着灰尘。她掏出摄像机，打开照明灯。光线扫过墙面，停在角落一台老旧终端上。主机已损坏，但显示屏还连着电源线。
“试试U盘。”她说。
顾明远守在门口，听着外面风声。林蔚然将父亲的U盘插入接口。屏幕闪烁几下，跳出一个黑色窗口，文字逐行浮现：
＞ 系统底层协议解锁
＞ 目标：b7发射井
＞ 权限等级：星辰级
＞ 倒计时启动：72:00:00
“有反应。”她拔出U盘，迅速收好。
两人离开主控楼，按地图指示走向地下通道。入口被钢板封住，顾明远用钢尺撬开螺丝，一块块拆下。台阶向下延伸，潮湿气味扑面而来。
走到尽头是一扇金属门，上面印着hdc-0725编号。林蔚然用手电照了照门边控制面板，电源指示灯微弱闪烁。
“还有电。”
顾明远摘下手套，用警号牌接触电源接口。火花一闪，面板亮起，倒计时数字跳动：71:58:36。
门锁开启。
里面是个小型发射井，中央停放着一台银白色探测器，外形狭长，表面无标识。林蔚然绕到侧面，发现存储舱位置有一道暗格。她拿出父亲的钢笔，按下笔尾按钮，激光束扫过缝隙。
刻痕显现。
她念出上面的文字：“真相已随星辰启航，记者与警察的战争永不停歇。”
顾明远盯着探测器底部接口，形状不规则，边缘有磨损痕迹。他抬起警号牌，翻转观察背面裂纹。两者轮廓接近。
“试试这个。”
他将警号牌对准接口，轻轻推入。咔哒一声，固定到位。控制台自动激活，屏幕显示：
＞ 认证通过
＞ 发射程序就绪
＞ 轨道锁定：月球背侧反射率最低点
＞ 倒计时：71:57:01
林蔚然快步跑向发射塔操作间。房间狭小，控制杆生锈，燃料阀门显示堵塞。她拉动主供能杆，纹丝不动。
“液压系统卡住了。”
顾明远冲进来，抓住另一侧辅助杆，“一起拉。”
两人合力向上提。金属发出刺耳声响，指针缓慢移动。燃料压力回升，绿灯亮起。
“通了。”
林蔚然立刻切换通讯频道，接入探测器数据流。画面传回内部存储信息——一组加密文件夹，命名格式为“LZG-Ω_日志_编号”。
她点开第一个。
视频加载出来。画面中是两个男人，站在实验室操作台前。穿白大褂的是林父，旁边穿警服的是顾父。时间戳显示：1998年7月25日。
林父说话声音很轻：“我们把初始代码藏在月球。只要有人还能哭，它就会回应。”
顾父点头：“眼泪是开关。也是钥匙。”
视频结束。
林蔚然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屏幕已切换至发射监控界面。外部摄像头显示，探测器外壳正在变化，金属表面泛起波纹，一张合影缓缓浮现——两位父亲并肩站立，背景是同一间实验室。
顾明远站在她身后，看着画面，“他们早就准备好了。”
“不是为了自己。”林蔚然说，“是为了等我们站到这里。”
倒计时进入最后三分钟。系统提示音响起。
林蔚然抓起背包，往外跑。顾明远紧随其后。他们冲出发射井，跑到观测台。火箭引擎开始预热，底部亮起蓝光。
“还有三十秒。”他说。
林蔚然仰头看着探测器，手指握紧胸前的钢笔。火焰喷涌而起，冲击波震得地面发颤。火箭缓缓升起，穿过云层，变成夜空中一颗移动的星点。
全息影像在升空前最后一秒定格。两位父亲同时抬头，像是看见了他们。
顾明远没有移开视线。
林蔚然按下摄像机录制键，镜头一直跟着那道光，直到它消失在大气层外。
通讯频道突然震动。
一条新消息弹出。
发件人：未知
标题：你记得第一次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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