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仙阙,万籁俱寂,唯有云涛舒卷,仙鹤清唳。自归墟之劫平定,林凡与星瞳已在这仙界赐予的洞天福地中静修了数月。外界关于“双星”的传说沸沸扬扬,仙庭的封赏与各方的结交拜帖络绎不绝,但二人皆婉言谢绝,闭门不出,真正过上了远离纷争、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仙阙之内,别有洞天。瑶光仙使亲自布置的庭院,引九天清泉为溪,聚周天星辉为露,奇花异草遍地,皆是外界难寻的仙种。星瞳每日最爱之事,便是以自身造化仙力温养这些灵植,看着它们在五行本源的滋养下生机勃勃,甚至隐隐有开启灵智的迹象。她的修为在彻底炼化混沌玉髓后,已稳固在元婴后期巅峰,对造化之道的理解日益精深,举手投足间,已有几分执掌生死的宗师气度。
林凡则常于悬崖边的悟道石上静坐。身前云海翻腾,变幻莫测,一如他此刻的心境。洞虚仙镜高悬识海,映照大千,不仅洞察云海生灭之道,更隐隐感应着仙界乃至诸天万界的气运流转。他的星核剑意经此一役,融入了寂灭与新生的感悟,变得更加内敛深邃,仿佛一颗历经坍缩与爆发后的星辰,沉寂之下蕴含着恐怖的力量。修为虽仍是元婴后期,但根基之雄厚,对法则的领悟,已远超同侪。
这一日,夕阳将云海染成金红,壮丽非凡。星瞳端着一壶新沏的“云雾仙毫”走来,为林凡斟上一杯。茶香清冽,蕴含道韵。
“前辈,看这云卷云舒,可是又有所悟?”星瞳在他身旁坐下,轻声问道。她能感觉到,林凡近日静坐时,气息愈发渊深,但也似乎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
林凡接过茶盏,目光依旧望着无垠云海,缓缓道:“云聚云散,本是常态。然,我近日以洞虚镜光观照诸天,却觉这平静之下,似有暗流涌动。”
星瞳闻言,神色也认真起来:“前辈是指……归墟?”
“嗯。”林凡点头,“寂灭之心虽毁,但归墟乃是法则的一部分,是万物的终焉。其‘恶念’或因寂灭之心被毁而受重创,暂时蛰伏,但根源未除。我感应到,在诸天法则交织的一些细微之处,仍有寂灭之意在悄然滋生、汇聚,虽极其缓慢微弱,却如星火,恐有复燃之日。”
他顿了顿,看向星瞳:“而且,你我身负造化与秩序本源,与归墟天生对立。此番我们重创其恶念,恐已被其视为必须清除的‘异数’。这平静,或许只是暴风雨前暂时的喘息。”
星瞳握住了他的手,掌心温暖而坚定:“我明白。无论未来有何风雨,我们一同面对。”她顿了顿,展颜一笑,试图驱散些许凝重,“不过,眼下这云淡风轻的日子,也是难得。前辈,你看我新培育的那株‘七窍玲珑莲’,今日又开了一瓣,灵气愈发充盈了。”
林凡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庭院仙池中,一株通体剔透、生有七窍的莲花正吞吐着霞光,确实灵性十足。他冰冷的神色柔和下来,反手握紧星瞳的手:“是啊,珍惜当下,亦要未雨绸缪。我们的力量,还远远不够。”
正是这种居安思危的清醒,让林凡并未完全沉浸在安逸之中。他除了日常悟道,也开始系统地整理自身所学。《星核剑典》、《洞幽照神经》、《言灵法则初解》以及从万象学宫、启明古殿获得的诸多传承,皆是他宝贵的财富。他尝试将这些知识融会贯通,尤其注重将寂灭与新生、秩序与混沌的感悟融入剑道与神识运用之中,推演更强大的神通。
星瞳亦然。她不仅精研丹道,更以五行源初之鼎为基,不断深化对造化本源的理解。她开始尝试炼制一些蕴含造化生机的特殊丹药与符箓,甚至能以造化仙力点化顽石,赋予其短暂灵性,手段愈发神妙。二人时常交流心得,彼此印证,道行均在稳步提升。
这一日,瑶光仙使来访,带来了仙帝的问候与一些仙界近况的消息。
“近来,诸天万界确是平静了许多。巡天盟报,下界魔患显着减少,各界休养生息,气象一新。此皆乃二位之功。”瑶光仙使微笑道,看向二人的目光充满赞赏。
“仙使过誉,此乃众志成城之果。”林凡谦逊道。
瑶光仙使点头,神色转而略显凝重:“不过,仙庭观测天机,发现自寂灭之心毁灭后,诸天法则运转,的确出现了一些极其细微的滞涩与紊乱迹象,尤其在一些古老星域的边缘。推演显示,此或与归墟本源受创后,生死轮回法则出现短暂失衡有关。虽暂无大碍,但长此以往,恐生变数。”
林凡与星瞳对视一眼,心道果然如此。林凡的感应并非空穴来风。
“仙庭有何对策?”星瞳问道。
“仙帝已命司命仙翁牵头,联合诸天推演大家,共同研究稳定法则之法。此外,”瑶光仙使看向星瞳,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星瞳你身负造化本源,或可尝试沟通天地,以生机滋养那些法则滞涩之地,或许能起到调和之效。当然,此事不急,需从长计议。”
星瞳认真点头:“晚辈义不容辞,愿尽力一试。”
瑶光仙使又聊了些仙界趣闻,便告辞离去。送走仙使后,林凡沉吟道:“仙庭亦察觉到了异常。星瞳,沟通天地、滋养法则非同小可,需万分谨慎。”
“我明白。”星瞳道,“我会先在小范围内尝试,循序渐进。”
此后,星瞳便开始在云海仙阙附近的特定区域,尝试以温和的造化仙力浸润虚空,感应并抚平那些细微的法则涟漪。初时效果甚微,但随着她对造化之力掌控的精进,渐渐能引动一方天地的生机,使草木更加繁茂,灵气更加盎然,那法则滞涩之感也确有轻微改善。这让她看到了希望,也更觉责任重大。
林凡则继续他的推演与修炼。这一日,他于静坐中,心神完全沉入对寂灭与新生的感悟中。识海内,洞虚仙镜光芒大放,映照出星辰生灭、世界轮回的宏大景象。忽然,他福至心灵,将一丝得自寂灭之心的寂灭意蕴,与自身星核剑意中蕴含的破而后立的“新生”剑意相结合,再以言灵法则为引,勾勒出一道极其凝练、仿佛能终结一切又开启一切的虚幻剑痕!
“寂灭……新生……轮回之剑?”林凡喃喃自语,这道雏形的剑意,威力或许不及双星合璧,却更侧重于法则层面的侵蚀与转化,玄奥异常。
就在他潜心悟道之际,远在仙界另一处秘境的“诸天星盘”核心,司命仙翁与数位推演大家正围绕星盘凝神推演,忽然,星盘之上一处代表某古老废弃星域的节点,猛地爆发出一点极其黯淡、却充满不祥的死灰色光芒,随即迅速隐去!
“嗯?”司命仙翁白眉紧蹙,“那股寂灭余烬……似乎被什么东西……引动了?”
几乎同时,正在以造化仙力滋养一方天地的星瞳,心尖莫名一颤,体内五行源初之鼎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预警嗡鸣,但感应稍纵即逝,无法捕捉源头。
云海仙阙依旧宁静,但林凡与星瞳不知道的是,一场源于归墟覆灭后、更加隐秘而深邃的危机,已然悄无声息地拉开了序幕。真正的风暴,或许并非来自外部的魔潮,而是源于这天地法则本身,那被打破平衡后,所产生的未知变数……而他们二人,因其特殊的本源与因果,必将被卷入这新一轮的漩涡中心。
山雨欲来风满楼,而这风,起于青萍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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