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阁内，气氛从劫后余生的激动瞬间降到了冰点。
玄诚子捧着那本沾了水渍、被林宵当杯垫的《北原异闻录》孤本，老脸涨得通红，手指哆嗦得如同得了帕金森，痛心疾首地指着林宵：“你！你！你这逆徒！此乃记载了上古‘冰魄玄蛇’栖息地与‘万载玄冰玉髓’矿脉线索的孤本！价值连城！是研究北原上古生态的重要文献！你…你竟然拿来垫茶杯？！”
林宵慢悠悠地又啜了一口灵茶，眼皮都没抬一下，顺手把喝空的茶杯往那本古籍上一放，发出“嗒”的一声轻响：“…稳当。” 仿佛在证明这本古籍作为杯垫的优越性能。
“你…！”玄诚子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首座师祖息怒！息怒！”钱多多立刻打圆场，小眼睛滴溜溜一转，指着古籍上的水渍，义正言辞道，“您看！这水渍！这茶香！充分证明了此古籍在关键时刻，为保护宗主那杯价值不菲的‘九叶凝神茶’做出了卓越贡献！这叫什么？这叫‘古籍功能性再利用’！体现了其坚韧不拔、托物载道的实用价值！非但无过，反而有功！这‘古籍保护性杯垫使用费’和‘精神惊吓费’，风雪城寒总管已经认账了！您看是不是…”
寒松总管在一旁看着那本沾着茶渍、无辜躺枪的《北原异闻录》，嘴角疯狂抽搐，感觉风雪城的财政又要大出血了。
“好了好了！正事要紧！”玄诚子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掐死这个咸鱼徒弟的冲动，把注意力重新拉回两块祖器碎片上。两块碎片在玄玉台和重重禁制下，虽然依旧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但共鸣已被压制到最低。
玄诚子小心翼翼地取出两块碎片，置于特制的、刻满符文的玉盘之上。玉盘光芒流转，将碎片表面那扭曲、诡异的漩涡纹路清晰地放大投影在空中。
“小蛮，记录！”玄诚子神色凝重，“周通、李月，助我稳定能量场！铁牛…嗯，你守着门口，别让人打扰！” 他实在想不出让铁牛参与这种精细活的办法。
苏小蛮立刻掏出她的“高精度符文扫描玉简（搋子造型探头版）”，兴奋地开始记录投影。周通和李月则联手布下稳定的灵力场，确保投影清晰无波动。
玄诚子捻着胡须，目光如炬，仔细比对着两块碎片上的纹路，又不断翻阅着那本记载了他道伤隐情的古老兽皮卷，以及几本从密库深处翻出来的、布满灰尘的上古杂记。
“你们看！”玄诚子指着投影，声音带着激动，“这两块碎片虽然属性迥异（炽烈怨毒与死寂冰寒），但其核心纹路的‘骨架’结构却高度相似！如同同源之树分出的不同枝桠！这扭曲的漩涡纹路，并非单纯的装饰，而是某种…记录信息的‘道痕’！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上古‘符文’！”
他手指在兽皮卷上的一处模糊图案划过：“结合为师当年遭遇的那缕秽气的印记，以及这些古籍中零星的记载…这‘秽源祖器’绝非自然生成，乃是人为炼制！其目的，极可能是为了汇聚、操控、乃至…最终吞噬诸天万界的负面能量（秽气）！以此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终极目的！”
“人为炼制？！”周通眉头紧锁，“能炼制如此恐怖祖器的存在…其实力恐怕远超我等想象！”
李月看着那扭曲的纹路，分析道：“首座师祖，观此纹路走向，虽残缺不全，但其核心的‘汇聚’与‘扭曲’之意，隐隐指向一个能量终极混乱与归墟之地…”
玄诚子重重点头，目光投向万法阁穹顶绘制的古老星图，手指最终停留在星图边缘一片被浓重混沌迷雾笼罩、仅用血色朱砂标注了“归墟”二字的区域：“不错！正是‘归墟海眼’！”
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传说此地乃世界尽头，万物终结之所！空间破碎，法则崩坏，时间无序！是上古大战最惨烈的战场之一，亦是天地间负面能量（秽气）最终的汇聚沉降之地！古籍有云：‘万秽归墟，源流于此’！那‘秽源祖器’的本体，极有可能就被上古大能们封印在归墟海眼的最深处！”
“归墟海眼？！”苏小蛮惊呼，小脸上满是兴奋与恐惧交织的光芒，“空间乱流！法则碎片！活性化秽气浓度爆表！还有可能残留的上古战场遗迹和未知生物！太棒了！我的‘抗空间撕裂搋子防护服’和‘法则碎片采样无人机’终于有用武之地了！宗主！我们去归墟海眼吧！样本！都是最珍贵的样本啊！”
钱多多一听“归墟海眼”四个字，小眼睛瞬间爆发出比灵石还亮的光芒！他飞快掏出玉简，手指舞动如飞：“归墟海眼深度游（疏通净化专线）至尊VIp套餐！项目包括：空间乱流导航费、法则碎片清理费、活性秽气净化费、上古遗迹探索费（门票另计）、未知生物惊吓费…对了！还得加上‘迷失时空救援险’和‘肉身崩坏全残理赔’！这价格…得按探索‘世界级下水道枢纽’的标准来！发了！这次真发了！”
铁牛抱着斧头守在门口，瓮声瓮气地嘟囔：“归墟海眼？听着像…超大号茅坑？那得通到啥时候去？俺这斧头能砍动法则不？”
周通和李月对视一眼，神色无比凝重。周通道：“归墟海眼，凶名赫赫，乃修真界公认绝地之首！古往今来，不乏化神大能甚至更高存在闯入，皆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其内凶险，难以估量！”
李月补充：“空间乱流可撕裂神魂，法则碎片能扭曲认知，活性秽气无孔不入，更有传说中因秽气而生的恐怖‘归墟孽物’…宗主，此行…九死一生！”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林宵身上。
林宵终于放下了茶杯（杯垫古籍又承受了一次重压）。他揉了揉因为看投影太久有点发酸的眼睛，目光在那片标注着“归墟”的混沌迷雾上扫了扫，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那个安静下来的封灵盒（里面是暗红碎片），以及旁边寒气四溢的寒玉匣（幽蓝碎片）。
他掂了掂怀里的黄金搋子，搋子传递来一丝对那片“终极淤堵之地”的…好奇？以及“专业疏通，舍我其谁”的淡淡傲娇？
林宵沉默了几息，似乎在消化“归墟海眼”这个地名。然后，他抬起头，看向一脸激动、如同打了鸡血的玄诚子，慢吞吞地、清晰地提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那儿…有外卖送吗？” 他顿了顿，补充道，“…管饭吗？有…热乎的吗？”
玄诚子：“……”
苏小蛮：“……”
钱多多：“……”
周通李月：“……”
铁牛：“外卖？啥玩意儿？比烤牛腿好吃不？”
万法阁内，只剩下玄诚子沉重的呼吸声和林宵肚子发出的、应景的“咕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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