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淼将车内一个副屏幕切换到蜂鸟无人机的监听和摄像画面,并调高了接收灵敏度。
很快,下面两人的对话声,伴随着寒风,断断续续地传了回来,虽然有些模糊,但足以听清内容:
一个略显慌张的声音(听起来年轻些):“大哥,我刚才真听到了引擎的声音,就在前面,沿着路传过来的,挺清楚的!不会是官方的车吧?”
另一个沉稳些、带着些沙哑的声音(被称为大哥):“我知道,刚才我也听见了,虽然很远,但肯定是车辆引擎没错。不知道是干啥的,看样子没往咱这边来,可能只是路过吧。”
年轻声音:“会不会是官方基地的车啊?咱要是被发现了咋整?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洞,里面热乎,还有水,可别……”
大哥声音打断他,带着一丝不耐烦和强装的凶狠:“怕啥!咱手里有枪还怕他们?再说了,这鬼地方,官方哪有闲工夫派车瞎逛?过阵子等风声没那么紧了,咱把北边藏着的那辆雪地车捣鼓好,开出去抢几波落单的运输队,搞点物资回来,到时候咱在这洞里猫着,官方还能找到这儿来?”
年轻声音似乎被说服了,语气放松了些:“也…也对。大哥说得对。那…咱回去吧?怪冷的,洞里暖和。”
大哥声音:“行,走吧。机灵点,轮流盯着点外面。”
两人说着,从路障后面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走到那扇铆钉木门前,敲了敲。门从里面打开一条缝,两人迅速闪身进去,木门再次关闭。
听到这里,林淼心中已然明了。
“果然…这是一个小型的劫掠团伙。估计是在之前官方基地的剿灭行动中被打散了的残兵败将,侥幸逃脱,然后鬼使神差找到了这个地热洞穴,才得以生存下来。”
他分析着,“人数应该不多,武器看来也不算精良,但肯定都是亡命之徒。”
林淼哭笑不得地揉了揉眉心。“真是……想清净点做个研究都不行。走到哪儿都能碰上这些破事。”他心中涌起一股烦躁。
是避开他们,绕道而行,放弃对这个山洞的探查?还是……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升起,并且迅速变得清晰:“要不,干脆打掉这个团伙算了?”
这个想法并非一时冲动。
首先,这个地热山洞对他研究那种神秘植物至关重要,放弃探查心有不甘。
其次,这伙劫掠者盘踞在此,犹如一颗毒瘤,离庇护所太近,而且他们计划抢劫运输队,一旦成功,可能会引来官方更大规模的清剿,到时候这一带都会变得不安宁,反而可能波及到他的庇护所。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林淼对自己的装备和自身实力有自信。对方明显是惊弓之鸟,人数不多,装备落后,而自己拥有绝对的技术和火力优势。
“既然遇到了,顺手清理掉,也算为民除害,顺便……练练手。”林淼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他骨子里那份在末世中挣扎求存磨练出的杀伐果断,此刻占据了上风。
有想法就付诸行动。
林淼快速冷静下来,大脑开始高速运转,快速构思着行动方案。
他首先回忆并结合刚才无人机回传的画面分析着山洞周围的地形。山洞只有一个主要入口,是被门封住了;侧面那个小冰洞应该是他们的观察哨。
洞口前方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坡地,然后就是那道人为设置的冰块路障。
敌人在洞内,自己在外部,强攻肯定不明智。
“需要把他们引出来,然后一个个干掉”。林淼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控制台上敲击着,目光锐利如鹰。
一个初步的计划,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型。
蓝星寒奥纪,第149个旧历日,午后。
林淼首先盯上的,就是那个被称为“大哥”的人口中说的藏在北边的雪地车。直接抢掉他们的交通工具,然后制造点动静吸引他们出来,一举歼灭。
行动前,需要补充能量。林淼从玉符空间里取出一份依旧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黄焖鸡米饭,鸡肉软烂入味,汤汁浓郁,就着米饭吃得十分满足。又喝了一碗清淡的紫菜蛋花汤暖胃。吃完后,身体暖和,精力充沛。
他重新穿上那套厚重的白色防寒作战服,戴上保暖头盔,扣紧加热式呼吸面罩。接着,开始细致地检查并准备武器。他从空间里取出一把保养良好的冲锋枪,检查了枪机和弹匣,确认无误后,挎在背后。
又在腰间的武装带各个口袋里,塞满了6个压满子弹的备用弹匣。裤子腿侧的快拔枪套里,那把压满子弹的手枪一直就位。
最后,他拿出一件宽大的、带有兜帽的雪白色极地防红外披风,将自己从头到脚笼罩起来。
这披风特殊的材料和结构,不仅能完美融入雪地背景,还能有效隔绝人体红外特征。如此一来,当他趴伏在雪地上时,就彻底与冰原融为一体,难以被肉眼和热成像设备发现。
全副武装,准备就绪。
林淼迅速推开车门,闪身而出,反手关门。刺骨的寒风立刻包裹了他。他抬手将雪地车收回空间,原地只留下两道深深的履带印。他拿出工兵铲,快速将履带印稍作平整,掩盖掉明显的痕迹。随后,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压低身体,迅速朝着北边迂回前进。
之前那个“大哥”说过,雪地车就在地热洞穴的北边。但具体位置、颜色型号一概不知,只能靠他自己慢慢搜寻了。
林淼没有直接沿着道路或山谷搜索,那样太容易暴露。他选择绕一个大圈,从旁边连绵的丘陵侧面爬升,打算迂回到地热洞穴所在山体的上方,从高处俯瞰,视野更佳,也更安全。
他行进得非常小心,脚步轻缓,充分利用地形和积雪覆盖的岩石作为掩护。每前进几十米,他就会停下来,借助披风的伪装趴伏在雪地里,用望远镜仔细扫描前方和侧翼,警惕地观察有无对方设下的陷阱、绊线或者简易的警报装置。
然而,一路出奇的顺利,除了呼啸的风声和脚下积雪的吱嘎声,没有任何异常。
“看来是高估这帮人的警惕性和专业性了,”林淼趴在一个雪堆后面,观察了五分钟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也是,一伙丧家之犬,能有个窝就不错了,哪还有精力布置完善的外围警戒。”
他继续前进,在深厚的积雪和崎岖的冰岩地形中跋涉了大约二十分钟,终于成功翻过了山头,抵达了地热洞穴所在山脉的后山区域。
他选择了一处背风的斜坡,缓缓趴下,将披风边缘用雪压好,然后从空间里取出一个手持式的高倍率热成像观测仪,小心翼翼地探出坡顶,开始对着下方相对平缓的谷地和山坳进行来回扫描。
屏幕上一片冰冷的蓝色和深紫色,代表环境的极低温度。他仔细搜寻了十几分钟,眼睛都看得有些发酸,却没有发现任何属于发动机、排气管或者车辆内部的异常热源。
“可能是停放久了,很久没有发动,车体的温度早已与环境温度一致,热源彻底消失了。”林淼猜测道,这在意料之中,但也增加了搜寻的难度。
收起观测仪,他端起了冲锋枪,枪口指向行进方向,开始小心翼翼地徒步搜寻。每一个山脚的转角,每一处可能藏匿车辆的凹陷,他都倍加警惕,手指轻搭在扳机护圈上,随时准备应对可能从任何角落冒出来的突发情况。
他转过一个又一个被冰雪覆盖、形态相似的岩石拐角,心里开始有些怀疑:“那家伙不会是吹牛吧?或者车早就坏了,被他们丢弃了?”
就在他转过第十几个山脚转角,准备扩大搜索范围时,眼角的余光突然敏锐地捕捉到,旁边一处被阴影笼罩的凹陷处,似乎反射出了一缕极其微弱、与周围冰雪环境格格不入的黑色光泽!
林淼瞬间精神一振,身体立刻做出反应,迅速背靠住冰冷的崖壁,屏住呼吸,手中冲锋枪口精准地指向光泽传来的方向。他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自己处于阴影中,然后才慢慢地地探头望去,同时身体重心下沉,随时准备闪避或开火。
随着距离拉近,视野逐渐清晰。他终于看清了,那正是他寻找的雪地车!
这辆车显然已经被停放在这里很久了,整体被厚厚的、硬邦邦的冰雪覆盖,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白色的“雪堆”,完全看不出原本的车型和颜色。
只有一处地方,可能是因为风吹或者偶尔的冰裂,恰好露出了一小块黑色的原始车漆,就是这一点点反光,在雪地里显得格外突兀,被林淼敏锐地发现了。
“找到了……”林淼蹲下,仔细倾听和观察了周围几分钟,确认安全。
他走上前,伸手触摸了雪地车外围冰冷坚硬的冰雪外壳。心念一动——
下一秒,他面前那个巨大的、包含雪地车和包裹着它的厚重冰层的“雪堆”,瞬间消失不见!原地只留下一个与“雪堆”形状吻合的大坑,坑底的碎石和冻土裸露出来,与周围的雪白形成鲜明对比。坑壁上方的一些积雪失去了支撑,“簌簌”地向下滑落,发出不算小的一阵声响。
“动静不小!”林淼心中一惊,来不及细看空间里那辆被冰封的雪地车,立刻闪身,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原地。
他沿着来路疾奔一段,然后选择了一处位于对面山头上、由几块巨大冰石交错形成的天然隐蔽点。他快速用工兵铲在冰石间的积雪里刨出一个足以容纳他趴伏的小坑,然后立刻趴了进去,将防红外披风严严实实地盖在身上,只露出观察和射击所需的最小缝隙。
他将冲锋枪收回空间,转而取出了那支加装了高倍率瞄准镜和红外成像仪的精确射手步枪。冰冷的枪身贴着呼吸面罩,带来一丝镇定。
他通过瞄准镜和红外成像仪,仔细地扫描着下方那个刚刚被他“制造”出来的大坑以及周围所有的区域,像一头潜伏的雪豹,静静地伺机行动。
在离开山下之前,他还有一个后手。他悄无声息地在山脚下一处不起眼的冰石头缝隙里,放置了一个纽扣大小的远程声音捕捉器。此刻,他戴上了与之配对的无线耳机,调整好接收频率。
耳机里先是传来持续的风声,偶尔夹杂着冰块细微的碎裂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淼耐心地等待着,呼吸平稳,几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耳机里的风声背景中,突然混入了一些异样的声响。是脚踩积雪的“咯吱”声,而且不止一个人!
很快,两个穿着黑色防寒服、戴着厚实保暖帽的人影,踉踉跄跄、气喘吁吁地从山坳的侧面跑了过来,出现在林淼的瞄准镜视野中。正是之前在那扇木门前对话的“大哥”和那个年轻小弟!小弟手里都拿着砍刀之类的冷兵器,大哥手里攥着一把手枪,看来是听到动静,匆忙出来查看的。
二人跑到那个突兀出现的大坑边缘,停下脚步,伸着头往下看,对话声清晰地通过声音捕捉器和耳机传到了林淼耳中:
年轻小弟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完了啊大哥!这……这好像是塌方了!咱的雪地车……掉进去了!没了!这下全完了!”他用力跺着脚,显得惊慌失措。
那个“大哥”也是目瞪口呆,俯身仔细看了看深坑,又抬头看了看陡峭的坡壁,试图找出原因:“这…这地方可能本来就地质不稳,加上这几天风大雪大的…哎我看看,喔唷,这冰洞够深的,根本看不到底啊!”他的声音里也充满了懊恼和难以置信。
年轻小弟带着哭音问:“那…那咋整啊大哥?没了车,咱可就真困死在这儿了!”
“大哥”烦躁地挥了挥手里的砍刀:“还能咋整?妈的!只能想办法再去搞一辆了!先回去,跟洞里那两个人商量一下,看看怎么搞!”他的语气虽然强装镇定,但也能听出一丝慌乱。
年轻小弟似乎松了口气,只要大哥有主意就好:“哦…好,走吧…呃…大哥?”
就在那个“大哥”刚刚转身,准备离开坑边的那一刻。
“噗~~”
一声极其轻微、经过消音器处理后的枪声,从对面山头上响起。
几乎是同时,瞄准镜里,那个“大哥”的头部猛地向后一仰,一朵刺目的血花在他的保暖帽上瞬间炸开!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就像一截被砍断的木桩,直挺挺地向前栽倒,“噗通”一声,连同手枪一起掉进了那个深不见底的冰洞之中,消失不见。
一切发生得太快!
那个年轻小弟完全吓傻了,呆立当场,足足过了两秒钟,他才反应过来,发出一声不成调的尖叫:“啊~~!”
他手中的砍刀胡乱地指向四周,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剧烈颤抖着,声音哆哆嗦嗦,带着哭喊:“谁……谁?!出来!你他妈给我出来!!”
他疯狂地转动着身体,试图找到袭击来自何方,但茫茫雪原,除了风声,没有任何回应。
林淼趴在隐蔽点里,眼神冰冷如霜,通过瞄准镜稳稳地套住了那个因为恐惧而几乎崩溃的年轻身影。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微微上扬的弧度。
食指再次沉稳地、均匀地施加压力。
“噗~~”
第二声轻微的枪响。
那个正在疯狂叫喊、如同无头苍蝇般乱转的年轻小弟,声音戛然而止。他的胸口爆开一团血雾,身体猛地一顿,然后软软地向前扑倒,跟着他“大哥”的足迹,也一头栽进了那个冰冷的深洞,不见踪影。
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只剩下风刮过冰原的呜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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