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到达七楼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林远和老陈同时屏住呼吸。屋内原本就只有一盏昏黄的台灯亮着,此刻被老陈迅速拧灭。两人退到里侧房间,背靠墙壁,透过门缝观察外间动静。
三分钟过去,脚步声朝另一侧走去,随后电梯再次下行。林远轻轻松了口气,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楼下停着一辆物业巡逻车,灯光扫过绿化带后缓缓驶离。
“不是冲我们来的。”老陈低声说。
林远没立刻回应。他盯着桌上那张城市地图,手指落在工业路的位置。b区储物间被封锁,断电通知来得太快,对方显然已经察觉他们的行动节奏。再冒险进入现场取件,等同于自投罗网。
他从贴身口袋取出防水袋,将U盘备份放在桌面上。“走陈默留下的旧线。”他说,“今晚联系‘档案员’。”
老陈皱眉:“那个文秘?她能接触到什么?”
“行政流程总有痕迹。”林远声音很轻,但语气不容动摇,“审批记录、会议签到、文件流转登记——哪怕只是复印件,也能串起来。我们现在缺的不是证据,是链条上的那一环。”
老陈沉默片刻,点头起身。他从工具箱底层翻出一张未拆封的电话卡,插进一部老旧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发送了一条简短信息:“明日归档编号tY-08,请核对签收记录。”
发完,他把手机关机,拆下电池,扔进抽屉角落。
林远坐在桌前,翻开笔记本,写下新的预案:
若明早九点前未收到响应,则判定线人失联;
若接头方式变更或出现异常暗语,视为诱饵陷阱;
所有分支联络立即终止,主节点转入静默状态。
他撕下这页纸,压在茶杯底下,动作平静,仿佛只是随手摆放。
时间一点点推移。窗外雨势渐小,街灯映在湿地上,拉出长长的光斑。林远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耳朵却始终留意着楼道里的动静。老陈守在门口,手里握着一把螺丝刀,指节微微泛白。
凌晨一点十分,楼下传来轻微的刹车声。一辆送水车缓缓停在后巷拐角,司机没下车,只是打开后备箱,放下一桶矿泉水后便驾车离开。
十分钟后,老陈戴上帽子出门。他绕到后巷,取回那桶水,带回屋内。林远戴上手套,将水桶倒置,撬开底部密封层。一枚微型Sd卡夹在塑料内衬中。
他拿着卡回到桌边,打开一台完全离线的笔记本电脑,插入读卡器。屏幕亮起,文件列表跳出来。只有一个pdF文档,命名极为普通:《季度协调备忘录》。
林远点开文件,逐页浏览。内容是三次内部会议的摘要,提及“项目推进效率优化”“跨部门协作机制调整”“补偿方案报备路径”。措辞隐晦,但时间节点与多起征收案完全重合,其中两次会议的出席人员名单里出现了政府部门的公章缩写。
他调出另一份表格,对照时间线。七月十一日前两天,这份备忘录被打印签收;当天下午,商铺案证据被驳回;次日清晨,李维安手机数据遭清除。三个事件之间虽无直接关联词,但流程顺序严丝合缝,像是某种默契的配合。
林远停下翻页的手,盯着其中一段话看了许久。
“关于绿色通道的执行标准,建议维持现行操作模式,避免引发外部质疑。”
他合上电脑,从背包里取出相机,将文件每一页拍照存档。原卡用打火机烧毁,灰烬倒入水杯搅散。
然后他在笔记本上写下:
证据类型:间接但可串联。
效力等级:b+。
用途:用于撬动监察程序。
老陈站在旁边看着,问:“够吗?”
“不够定罪,但够让他们坐不住。”林远抬头,“接下来,得有人愿意听。”
他取出两个加密存储设备,将照片导入。一个装进防水袋,藏入天花板夹层;另一个贴身放进口袋。做完这些,他翻开日程本,在第二天上午九点的位置写下一行字:预约监察委接待窗口。
老陈收拾工具箱,准备撤离。临走前,他站在门口看了林远一眼:“你真打算走正式渠道?”
“现在每一步都是正式的。”林远说,“我们不做暗处的事,才能逼他们从暗处出来。”
老陈没再说什么,拉开门走了出去。脚步声在楼梯间逐渐远去,最终消失。
林远关掉台灯,屋里陷入黑暗。他靠着椅背坐着,没有睡意。窗外天色微亮,街道开始有早班公交驶过的声音。他摸了摸胸口的存储设备,确认还在。
七点二十三分,老人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上跳出一行字:**签收记录已更新,tY-08归档完成**。
他盯着那句话,片刻后拿起手机,按下重拨键三次,挂断。
这是回应信号,表示收到,且行动继续。
八点零七分,他穿上外套,戴上帽子,检查门窗是否锁好。出门前,他在桌上留下一张便签,上面写着:**c线电源已启用,请勿关闭**。
这是给后续可能到来的人留的记号,也是测试系统是否仍在运转。
他从消防通道下楼,绕到后巷。一辆环卫车正停在路边清理垃圾,司机戴着口罩,低头抽烟。林远走过时,那人抬眼看了他一下,又低下头去。
林远没停留,沿着人行道往地铁站方向走。风吹起他的衣角,手插在口袋里,紧紧攥着那枚存储设备。
九点整,监察委大楼东侧入口,访客登记台前排着队。林远站在队伍末尾,拿出身份证,准备递交申请材料。
前面一位工作人员抬头问他:“办什么事?”
他开口:“提交一份材料,涉及政府与企业间的项目协调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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