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四合院飘着饭菜香,各家烟囱里冒出的青烟在暮色里慢慢散开。
我刚把妹妹哄睡着,院门外就传来一阵拖沓又急促的脚步声,不用看也知道是贾张氏来了。
这几天她就没消停过,先是找一大爷易中海念叨,说家里人口多屋子挤,想让我把耳房租出去。
易中海大概是没应承,不然她也不会直接找上我这屋。
“傻柱!开门!”
贾张氏的大嗓门隔着门板都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我知道你在里头,别装聋作哑!”
我叹了口气拉开门,就见贾张氏双手叉腰站在门口,三角眼瞪得溜圆,下巴上的肉随着呼吸一颠一颠的。
“我说傻柱,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她没等我说话就闯了进来,眼睛在屋里扫来扫去,最后落在那间连着正房的耳房门口。
“一大爷不跟你说,我亲自来跟你讲。你看你带着个小丫头片子多不容易,以后你俩到我家吃饭,我给你们腾地方。你把这耳房租给我们家,一个月能赚不少钱,还能天天有热饭吃,我顺带帮你照看着妹妹,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
她唾沫横飞地说着,仿佛自己是什么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我靠在门框上,看着她那副算计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张大妈,这事儿恐怕不行。”
我平静地开口。
“我爸虽说去保定了,但这个家还有我在。妹妹渐渐大了,总跟我挤一间屋不方便,我正打算把耳房收拾出来给她住,要么就是我去耳房,让她住正房。总之兄妹俩得分开睡了,这耳房留着自用,没法往外租。”
贾张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这孩子怎么油盐不进?一个丫头片子懂什么?挤挤怎么了?”
“她是我妹妹,不是丫头片子。”
我皱起眉,语气冷了几分。
“再说我虽然年纪小,今年也十六了,在外头有师父田国富照拂,平时去他那儿帮衬着做点活,赚的钱够我和妹妹吃饭了,就不劳您费心管饭了。”
“你!”
贾张氏被我堵得说不出话,三角眼里冒出火来。
“好你个傻柱!真是不识好歹!给你脸不要脸是不是?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自己扛着?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她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是指着我的鼻子骂:“真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早知道你这样,当初就不该让你妈……”
“张大妈,话不投机半句多。”
我打断她的话,往后退了半步,伸手就去关门。
“我要照顾妹妹了,您请回吧。”
“你给我站住!傻柱你个小兔崽子!”
贾张氏还在门外跳着脚骂,各种难听的话顺着门缝钻进来。
我没再理会,“砰”地一声关上房门,顺手插上了门栓。
门外的骂声还持续了一会儿,夹杂着邻居们若有若无的探头探脑,但很快就被夜色和各家关门的声响盖了过去。
我靠在门板上长出一口气,摸了摸口袋里师父刚给的工钱,心里踏实了不少。
不管这院里的人怎么算计,我都得守好这个家,守好妹妹。
四合院的喧闹声刚歇,东厢房里的灯就亮了。
易中海坐在炕沿上,手里转着旱烟杆,眉头拧成个疙瘩。
一大妈正收拾着碗筷,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开口:“刚院儿里那动静,是贾张氏又找傻柱麻烦了?”
“可不是嘛。”
易中海哼了一声,将烟杆往桌上一磕。
“这贾张氏真是越来越没谱,一大爷的面子都不给,非得自己冲到傻柱屋里闹。不过说起来,这傻柱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一大妈擦着手走过来:“怎么不一样了?”
“以前他哪兜得住事?”
易中海回忆着。
“要么是何大清出面给他撑腰,要么就得我过去帮他圆场。可今天你听见了,贾张氏闹了半天,最后是灰溜溜地走了,傻柱那边连句软话都没露。这小子,好像不那么傻了。”
提到贾张氏,一大妈也撇了撇嘴:“她呀,也是可怜人遭了罪。以前老贾在的时候,虽说小气点,倒还像个人样。自从老贾没了,她就彻底放飞自我了,说话办事没轻没重,院里谁不烦她?要不是看在东旭是个好苗子,她又是东旭唯一的亲妈,就她这搅家精的性子,连你都得想法子治治她。”
易中海点点头,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这女人是难缠,院里多少人在她手里吃过亏?许大茂一家子够精了吧?不也被她堵着门骂过?我是真没想到,一直愣头愣脑的傻柱,这次居然能稳稳挡住她的算计。”
“你当傻柱真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一大妈叹了口气。
“何大清这一走,家里的事儿都压在他身上,一个十六岁的半大孩子,得多没心没肺才能一点长进都没有?他要是还跟以前一样傻呵呵的,早被院里这些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易中海沉默了,烟杆在指间转得更快。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沉沉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这可不好。”
“怎么不好了?”
一大妈不解。
“傻柱,还是傻点的好。”
易中海皱着眉,声音压得很低。
“他现在太明白,太有主意,以后这院里的事,怕是更难管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就像这四合院里藏着的无数心思,明明灭灭,说不清道不明。
一大妈看着丈夫凝重的脸,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转身吹灭了桌上的油灯。
何大清走后的第三天,天刚擦黑,我正给妹妹何雨水热剩饭,院门口那熟悉的脚步声就响了。
不急不缓,带着股长辈的威严,不用猜也知道是一大爷易中海。
“傻柱,开门。”
易中海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比平时沉了几分。
我解下围裙拉开门,就见易中海背着手站在门口,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径直走进屋,目光扫过桌上那碗冒着热气的白粥,最后落在我身上。
“傻柱,我问你,前天贾大妈找你,你怎么那态度?”
他开门见山,语气带着明显的指责。
“她好心好意想帮你,让你和雨水有口热饭吃,顺便给你家添点进项,你倒好,直接把人赶出去了,这像话吗?”
我给妹妹搬了个小板凳让她坐好,才转过身:“一大爷,这事儿我有我的难处。”
“什么难处?”
易中海皱起眉。
“不就是一间耳房?雨水才多大?一个小丫头片子,你带着她睡怎么了?就算将来长大了,早晚也是要嫁人的,到时候房子不还是空着?现在租出去赚点生活费,不比你天天给人打零工强?”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了些,带着几分“循循善诱”的味道:“你也十六了,该懂点事了,得学着持家过日子。家里没大人帮衬,你一个半大小子怎么照顾好妹妹?让贾大妈伸把手怎么了?咱们四合院讲究的就是相互帮衬,你这样拒人千里之外,像话吗?”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一大爷,雨水是小,但我大了。我都十六了,跟妹妹挤一间屋睡,夜里实在尴尬。她睡觉不安稳,手脚乱动,这要是碰到不该碰的地方,我成什么人了?我不能当禽兽啊。所以这屋必须分开睡,耳房留着自用,真没法租。”
易中海被我这话堵了一下,脸色僵了僵:“你这孩子,怎么说这话?兄妹俩哪来那么多讲究?”
“讲究不讲究,规矩得有。”
我语气坚定。
“再说就算妹妹将来嫁人了,这房我也得给她留着。万一她嫁得不好呢?受了委屈回娘家,有我这房子在,她至少有个落脚地。她是我亲妹妹,我得为她考虑周全,血浓于水啊。”
我低头看了眼正乖乖喝粥的妹妹,声音软了几分:“一大爷,您也知道,我爸不要我们了。他走了,我就得对妹妹双倍好,把他那份责任也补上。所以贾大妈那事,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
“你……”
易中海被我这番话噎得说不出话,他大概没料到我会这么说。
“您说我可能照顾不好妹妹,可我觉得,亲人在一块儿,比什么都强。”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爸走了,雨水抱着我哭了半宿,问我会不会也不要她。您说,这种时候我能把她往别人家一丢,只顾自己方便吗?”
易中海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他背着手在屋里踱了两圈,最后停下脚步看了眼角落里的何雨水,眼神复杂。
“罢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往外走,脚步比来时沉了不少。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轻轻带上了门。
何雨水仰着小脸看我:“哥,一大爷是不是生气了?”
我摸了摸她的头,端起那碗热粥递过去:“别管他,咱们吃饭。有哥在,谁也别想欺负咱们,更别想打咱们家的主意。”
妹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口小口喝起粥来。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上窗台,照在我们兄妹俩身上,暖融融的。
这四合院再复杂,人心再难测,只要我护着妹妹,就什么都不怕。
许大茂那轻佻的脚步声在院儿里一响,我就知道没好事。
这小子总爱挑着时候来凑热闹,八成是听说了前几天贾张氏和一大爷接连来找我的事,特意跑来想看我笑话。
“哟,傻柱,忙着呢?”
他叼着烟卷晃进我院子,三角眼在屋里溜了一圈,最后落在我和妹妹身上,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听说你家最近挺热闹啊?连一大爷都亲自上门了,这是遇上啥难处了?要不要兄弟帮衬帮衬?”
我正给何雨水削苹果,头都没抬:“没事就滚,别在这儿碍眼。”
许大茂碰了个软钉子,也不生气,反而凑到何雨水跟前,故意压低声音逗她:“小雨水,听说你爸走了?不要你了?也是,你哥现在自身难保,说不定哪天就把你送别人家去了,到时候可就没人管你啦。”
这话像针一样扎人。何雨水手里的苹果“啪嗒”掉在地上,小嘴一瘪,眼圈瞬间红了,大颗大颗的眼泪砸下来,却咬着嘴唇不肯哭出声。
许大茂见她真哭了,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大概也觉得话说过了头,挠了挠头嘟囔了句“玩笑话还当真”,转身就跟抹了油似的溜得飞快,连烟卷都忘了带走。
我没心思追他算账,赶紧蹲下身把妹妹搂进怀里。
“别哭别哭,哥在呢。”
我拿袖子给她擦眼泪,心里又气又疼。
“许大茂那是放屁呢,别听他的。”
何雨水埋在我怀里抽噎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泪汪汪的小脸,抽抽搭搭地说:“哥……我睡觉没有手脚乱动……我不想跟你分开睡……”
我心里一酸。
原来前几天跟一大爷说的那些话,她都记在心里了。
这孩子看着小,心里比谁都透亮,早慧得让人心疼。
大人们的算计和争吵,哪怕没明着冲她说,那些话里的寒意也悄悄钻进了她心里。
“哥知道你没乱动。”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放得柔柔软软。
“哥跟你保证,永远不会离开你,更不会赶你走。以后只有你自己长大了,想嫁人了才会离开家,只要你不想走,这房子永远有你的地方。”
“我不嫁人!”
何雨水猛地摇头,眼泪又涌了上来,紧紧抱着我的脖子。
“我不嫁人,我要一直在家,一直跟哥在一起!”
“好,不嫁就不嫁,咱永远不分开。”
我赶紧顺毛哄她,等她哭声小了些,才慢慢解释。
“其实哥不是非要跟你分开睡,是贾大妈想占咱们家的耳房。咱们一人占一间房,她就没理由抢了,这是保住咱们家的法子,懂吗?”
何雨水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手却还是紧紧抓着我的衣角,眼里的害怕藏不住。
我看着她那副模样,心里忽然有了主意,刮了下她的小鼻子:“这样好不好?哥给你收拾耳房的时候,在咱们俩房间的墙上开个小木门,夜里你要是怕黑,或者做了噩梦,随时能过来找哥,这样就不怕了吧?”
这个法子果然管用。何雨水的眼睛亮了亮,抽噎声渐渐停了,小声问:“真的?能随时过来?”
“当然是真的,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使劲点头。
“到时候给你装个小木门,就咱们俩知道,别人谁也不知道。”
她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用袖子擦干眼泪,小大人似的拍拍我的胳膊:“那拉钩,不能反悔。”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我勾住她的小手指,看着她终于露出笑容的小脸,心里那块沉甸甸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这四合院就像个大泥潭,到处是算计和是非。
但只要能护着妹妹,让她能安安稳稳地笑,再难的日子,我也能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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