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日,山东长清,凯旋军大营。
中军帐内,气氛疑云重重。
炭火盆烧得噼啪作响,赞画盖世才站在悬挂山东地图前,手指点着长清与济南之间的狭窄地域:
“……情况便是如此,自我军前日出抵长清,与济南清军主力相距已不足五十里,可谓是兵临城下,刀锋直指其咽喉。然而建奴之反应,着实令人费解……”
他环视帐内诸将,包括主位的杨凡,以及许平、秦起明、刘国能等人,停顿后才继续道:“遥想崇祯九年,我军初露锋芒,于京畿与建奴接战,彼时建奴是何等骄狂?侦知我军在大兴县的位置,便敢以六旗兵力趁夜疾进,意图围歼我部,幸好彼时我军夜不收和散兵拼死杀出重围传回消息,否则我军早已全军尽墨,可如今……”
他皱眉摇了摇头,“我军此番东进济南声势浩大,行踪断难完全掩盖。可建奴自我军出现在济南以西后,得知我军行迹也无丝毫主动进攻之欲望,其斥候虽游弋不断,却主要是在监视屏蔽我军夜不收持续深入,而非前驱搏杀渗透刺探。
甚至直至我军进驻长清站稳脚跟,在建奴眼前立好防御阵地,建奴也无动于衷,只要我军夜不收不深入刺探,他们就好似毫不在意……”
帐内众人皆是点头,脸上都是同样的疑问。
刘国能忍不住插嘴:“他娘的,这济南城里躺着四万建奴!两万真鞑子,一万蒙古人,一万汉奸兵,还有数不清的包衣奴才!更别提他们刚抢了济南,肥得流油,还抓着几十万百姓!咱们满打满算就一万七千人,他们凭什么不打?等着咱们去捅他腚眼吗?”
秦起明眉头紧锁,沉声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建奴兵力占优,以建奴之骄悍,按常理早该扑上来才是。如此按兵不动,要么是有更大的图谋,要么……”他顿了顿,“便是有所顾忌或是阴谋。”
上座的杨凡赞同点头,这几日随着不断前进,每日他都以为建奴会大举进攻,但事实是每日皆是风平浪静,两军莫名其妙就已对峙了两日。
但凯旋军没有兵力优势,若真的主动去攻,四万建奴缩进济南城,他们也不好包围进攻济南。
杨凡道:“无论如何,我等不可冒进。大兴县那次记忆犹新。建奴最擅长的便是假意退缩,诱敌深入,而后以大股骑兵集群迅猛合围。如今敌情不明,我军兵力又处劣势,一旦轻敌冒进后果不堪设想。”
其他群将纷纷称是,正如杨凡所言,现在建奴大军不动弹,只是派上千斥候骑兵屏蔽两军之间的信息,不准凯旋军夜不收深入刺探。
如果要突破对方的大股散骑,单靠军情司数百夜不收不行,只能让步兵和骑兵大股压上才可能驱赶,但那样对于凯旋军而言过于孤注一掷。
因为清军的反应太奇怪了,他们全军一路北上,步步为营,几乎是抱着防御战的准备来的,但这种诡异的平静却更让人不安。
不过他们认同杨凡的看法,在没有摸清敌人底细前,绝不能轻易出击。
“传令下去……”
杨凡终于开口,声音沉稳:“各营继续加固营盘,深挖壕沟,增设拒马、鹿砦、陷坑,哨塔加倍警戒。军情司所有夜不收撒出去!不惜代价也要摸进济南周边五十里内,尤其是建奴主力大营的详细布防、兵力调动迹象!有任何异动,立刻来报!”
“是!”
命令下达,但帐内的凝重并未散去。
清军到底在搞什么鬼,成了此处悬在每个人心头最大的疑问。
就在这时,一直盯着地图沉默思考的盖世才忽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大胆的推测,他缓缓说道:“大人,诸位同僚,属下有一个猜想,或许,可以解释建奴如今这般诡异姿态。”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盖世才打了番腹稿,自己越想越有道理,于是马上说道:“属下怀疑,此刻盘踞在济南的清军高层,或许因为某种我等尚未知晓的原因,陷入了指挥失灵,或者说是,无法正常指挥全部的状态!”
盖世才的这个设想,激起了层层涟漪。如果真是清军指挥系统出了问题,那眼前的一切异常,似乎就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诸将针对此设想议论纷纷,如此讨论了一个多时辰,各种推测还尚未来得及有个结果,中军帐的门帘便被猛地掀开。
一股凛冽的寒风瞬间灌入,吹得帐内灯火一阵摇曳。
军情司阎宗盛带着一身风尘寒气,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脸色凝重,甚至顾不上逐一行礼,只是对杨凡快速抱拳示意,便径直走到还在地图前的盖世才身边,急促地低语了几句。
盖世才先是眉头一蹙,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他对阎宗盛点了点头,主动向旁边退开一步,将位置给对方让了出来。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阎宗盛身上,心知必有极其重要的军情。
阎宗盛也不客套,在刚才盖世才的位置站定后,目光扫过帐内诸将,最后落在杨凡身:“大人,诸位兄弟,某打断会议,实因某麾下军情司夜不收刚刚汇总来几条至关紧要,但尚待证实的情报,关乎济南建奴之异动。”
“济南陷落后,南逃难民络绎不绝。我司夜不收询问难民时,有多人提及他们在逃离济南前,曾远望见或听闻清军主帅所处营盘周围连日来皆有举哀之象,甚至还有一个百姓声称他是逃脱包衣,在清军大营做事时瞧见过建奴有些亲兵护卫身着缟素。”
“举哀?缟素?”刘国能瞪大了眼睛,随后疑惑地扭头问旁边人:“谁死了??”
阎宗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抛出他得来的消息:“此外,我夜不收小队前日在济宁府方向进行战场遮蔽时,成功俘获一名镶红旗白甲哨骑。
经过紧急审讯,此人虽言语不清,口供零碎,但在反复诘问下,隐约供称建奴贝勒岳托因痘症(天花)暴毙,如今军中诸王争权,人心浮动,皆急欲北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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