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门在顾廷琛身后沉重地关上,那冰冷的余威似乎还凝滞在走廊的空气里,压得人喘不过气。
唐雪背靠着房门,缓缓滑坐在地毯上,手心里那枚失而复得的发卡硌得生疼,残留的冷汗浸湿了指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后的余韵尚未平息,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更深的警惕。
赌赢了。暂时。 顾廷琛的怀疑被她用眼泪和“蠢笨”暂时糊弄了过去,硬盘这个明显的陷阱也被及时冻结。
但代价是她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那个发卡,从此在顾廷琛那里挂上了号。她几乎能想象到,此刻书房里的他,正如何阴沉着脸,下令加强对她乃至整个顾家的监控力度。
而顾安玥……唐雪想起那条来自“m”的警告短信。她精准地知道硬盘是诱饵,却选择通过这种方式提醒自己,而不是直接告知顾廷琛。她到底站在哪一边?她的“合作”又包含着怎样的算计?
还有那个神出鬼没的“。”,布下鱼缸U盘和书房硬盘两个诱饵,手段阴险,目的不明,像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发出致命一击。
灰狼生死未卜,“渡鸦”伤亡惨重,“影杀”强势介入……外界的风暴正在逼近,而顾家内部,也是疑云密布,暗潮汹涌。
唐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绝对的冷静和清晰的头脑。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夕阳已经完全沉没,天际只留下一抹暗紫色的余晖,如同淤血的伤痕。别墅内外,明显能感觉到气氛的不同寻常。巡逻的保安增加了,眼神更加锐利,一些不起眼的角落,似乎也新安装了某些微型探测装置。
顾廷琛的行动很快。
她拉上窗帘,将外界隔绝。目光落在窗台上的仓鼠笼子。“瓜子”已经醒了,正抱着新的磨牙棒啃得欢快,对刚刚楼下发生的惊心动魄一无所知。
这颗真正的“瓜子”里的情报,是灰狼用命换来的。那个古老的纹章图案,那个被称为“钥匙”的东西,以及“深渊之门”……这些才是破局的关键。
必须尽快破解纹章的含义!
她再次拿出手机,点开那张模糊的纹章图片。图案非常奇特,像是某种扭曲的藤蔓缠绕着一只抽象的眼睛,透着一股邪异古老的气息。她从未在任何已知的组织标志库中见过类似的设计。
她尝试将图片导入几个国际暗网的情报交易平台和符号学数据库进行比对,结果都是零。这个纹章,要么属于一个极其隐秘、从未暴露过的组织,要么……它的含义远超现代社会的认知范畴。
难道和某些古老的家族或秘密教派有关?秦家?傅家?还是……顾家自己?
线索似乎又断了。
就在这时,她的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雪儿?睡了吗?”是顾夫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和担忧。
唐雪立刻切换回“受惊小白花”模式,揉了揉眼睛,让自己看起来眼圈红红的,才走过去开门:“妈,我没睡。”
顾夫人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站在门口,看到女儿红肿的眼睛,心疼得不得了:“哎哟,可怜的孩子,吓坏了吧?都怪元宝那个惹事精!还有你大哥也是,脾气上来就不管不顾的,怎么能那么凶你!快来,把牛奶喝了压压惊。”
她说着就挤进房间,把牛奶塞到唐雪手里,自己则坐到床边,拉着唐雪的手,开始絮絮叨叨地安慰:“你别往心里去,你大哥就是最近公司事情多,压力大,不是故意冲你发火的……那个发卡坏了就坏了,妈明天带你去买新的!买一打!”
唐雪捧着温热的牛奶,低着头,小声道:“谢谢妈……我没事……就是有点害怕……”
“不怕不怕,有妈在呢。”顾夫人拍着她的手,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对了,妈跟你说,你大哥这回可是下了血本了!特意托关系从五台山请了位特别灵验的大师!明天就到!”
唐雪:“???”大师?什么大师?
顾夫人一脸笃信:“最近家里接二连三出事,又是手机又是炸弹玩具又是硬盘的,太邪门了!肯定是风水出了问题,或者冲撞了什么!必须得请大师来看看,做做法事,转转运!”
唐雪听得目瞪口呆。请大师做法事?这就是顾廷琛应对危机的方式?这画风是不是有点过于清奇了?说好的冷酷霸总高科技安保呢?怎么突然跳频到玄学频道了?
“大师……很厉害吗?”她艰难地维持着表情。
“那可厉害了!”顾夫人眼睛发亮,“听说好多大老板都找他看,特别灵!你大哥也是费了好大劲才请动的!明天大师来了,你也跟着听听,求个平安符戴着,准保没事!”
唐雪:“……”她突然觉得,顾廷琛可能不是相信玄学,而是被元宝和接连不断的“意外”搞得心态爆炸,开始病急乱投医了……
不过,这或许……是个机会?混乱之中,往往更容易发现破绽和线索。
第二天一早,顾家果然迎来了一位“仙风道骨”的大师。
大师约莫六十岁年纪,穿着藏青色道袍,手持罗盘,须发皆白,眼神矍铄,看起来确实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派头。顾夫人和几个比较迷信的佣人早早就在门口恭敬等候了。
顾廷琛倒是没露面,据说一早就去了公司,但显然默认了这场法事。
顾安玥也在一旁陪着,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看不出信还是不信。唐雪则乖乖巧巧地站在顾夫人身后,扮演着好奇又胆怯的小女儿。
大师一进门,就眉头紧锁,手持罗盘在客厅里转来转去,嘴里念念有词:“嗯……气场驳杂,确有污秽之气盘踞……尤其是西南方位,阴煞尤重!”
西南方位?那不正好是书房和鱼缸的方向?
顾夫人脸色一白,连忙问:“大师,那该怎么办?”
大师捋着胡须,沉吟道:“需得开坛做法,净化宅邸。另外,冲撞的源头也需找出……待贫道细细探查。”
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净化法事”就在顾家客厅里开始了。香烛点起,符纸飞舞,铜铃摇响,大师舞动着桃木剑,念着晦涩的咒语。
顾夫人一脸虔诚地跟着拜。佣人们也大气不敢出。
唐雪低着头,努力憋笑,肩膀微微发抖。顾安玥站在她旁边,递过来一张纸巾,低声道:“忍得很辛苦吧?”
唐雪接过纸巾捂住嘴,含糊地“嗯”了一声,心里却想:这位“姐姐”倒是挺会戳破。
大师做法的动静不小,元宝被这阵仗吓得躲在狗窝里不敢出来,只露出两只眼睛惊恐地看着。“瓜子”也在笼子里焦躁地跑轮。
就在这一片“仙气缭绕”中,唐雪的目光却如同最敏锐的雷达,悄无声息地观察着。
她注意到,那位大师在舞动到靠近鱼缸的位置时,步伐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停顿,罗盘的指针也轻微地晃动了一下。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过滤器的位置。
难道……这位大师也是另有所图?他是“。”的人?还是顾安玥的人?或者是其他势力派来探查鱼缸U盘诱饵的?
法事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
大师收了神通,对顾夫人道:“宅内污秽之气已暂时压制,但根源未除。贫道需取此宅中一‘旧物’带回山中加持七日,方能彻底化解。”
“旧物?什么旧物?大师您尽管说!”顾夫人连忙道。
大师的目光缓缓扫过客厅,最后……竟然定格在了那个仓鼠笼子上!
“此灵鼠与宅主有缘,且沾染了此地气息,可作为载体。”大师指着“瓜子”,一脸高深莫测。
唐雪的心猛地一提!目标是“瓜子”?! 顾安玥墨镜后的眼神也瞬间锐利起来!
“啊?要带走瓜子啊?”顾夫人有些犹豫,看向唐雪,“这……这是雪儿养的……”
唐雪立刻露出万分不舍的表情,抱紧笼子:“不行……不能带走瓜子……它是我的……”
大师微微一笑:“女施主不必担忧,只是七日,加持之后,必当奉还,且于它亦有大益处,可开灵智。”
开灵智?一只仓鼠?唐雪差点没忍住翻白眼。这骗子编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顾安玥忽然开口,声音温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大师,灵宠认主,强行带走恐生变故。不如换一件其他旧物?比如……书房里父亲收藏的一方古砚?年代久远,气息更足。”她巧妙地将目标引向了别处。
大师沉吟片刻,竟从善如流:“也可。那便请夫人取那方古砚来吧。”
顾夫人松了口气,连忙让王叔去书房取砚台。
唐雪和顾安玥交换了一个眼神。刚才那一刻,她们似乎无形中站在了同一战线,阻止了“瓜子”被带走。是因为都知道“瓜子”的重要性?还是顾安玥单纯不想节外生枝?
最终,大师拿着顾父的古砚,又留下几张符纸,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便飘然离去。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顾夫人心安理得地去贴符纸了。
唐雪抱着仓鼠笼子回到房间,心情却更加沉重。
大师的出现,看似荒唐,却让水更浑了。他的目标到底是随机选择的,还是真的冲着“瓜子”或者鱼缸U盘来的?
下午,又一个不速之客到访。
是傅凛。
他来得毫无征兆,黑色的轿车如同幽灵般滑入顾家车道。他依旧是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深邃的眼眸,冰冷地扫过加强戒备的顾家院落,最后落在听到动静从楼上下来的唐雪身上。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极其短暂,却让唐雪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仿佛被什么危险的猛兽锁定。
“傅先生?您怎么来了?”顾夫人有些意外,连忙迎上去。
“路过,听闻府上近日不甚安宁,来看看。”傅凛的声音低沉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不甚安宁”四个字,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压力。
顾夫人脸上有些尴尬:“劳您费心了,就是些小意外,已经请大师看过了……”
“大师?”傅凛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嘲讽,“顾夫人还是这么……心思单纯。”
顾夫人的脸瞬间涨红了。
傅凛不再看她,目光转向唐雪,淡淡道:“二小姐似乎清减了些。顾家的饭菜不合胃口?”
唐雪心里一紧,低下头:“没……没有……合胃口的。”
“是吗。”傅凛不置可否,迈步走向客厅,极其自然地在那张主位沙发上坐下,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他的目光扫过客厅里那些还没来得及撤掉的香烛符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廷琛呢?”他问。
“大哥去公司了。”顾安玥开口道,语气平静。
傅凛的目光转向她,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似乎有无形的电光闪过。
“安玥小姐的气色倒是不错。”傅凛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托傅先生的福。”顾安玥不卑不亢地回应。
唐雪站在一旁,感受着这两人之间那种诡异的气氛,心里警铃大作。傅凛突然来访,绝对不只是“路过”和“关心”那么简单!他是来施压的?还是来探查虚实的?或者……他和那个“。”也有关系?
就在这时,傅凛的其中一个黑衣保镖上前,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傅凛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再次扫过整个客厅,最后……竟然也定格在了那个鱼缸上!
他迈步走了过去。
唐雪和顾安玥的心同时提了起来!
傅凛站在鱼缸前,静静地看着里面游动的金龙鱼和那些装饰性的假山水草。他的眼神深邃难测,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缸壁。
一下,两下……
那节奏,让唐雪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心脏不由自主地跟着那节奏收缩。
他发现了什么?他也对鱼缸里的U盘感兴趣?
就在气氛紧张到极点的时候——
“哗啦!”一声水响!
那条因为“便秘”刚好转、心情似乎不错的金龙鱼,突然甩动巨大的尾巴,溅起一片水花,精准地……泼了傅凛一脸一身!
傅凛:“……” 保镖:“!!!” 顾夫人:“哎呀!” 唐雪、顾安玥:“……”
时间仿佛再次静止。
傅凛僵在原地,水滴顺着他冷峻完美的下颌线滑落,打湿了他昂贵的西装前襟。他那万年冰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近乎……懵逼的表情。
那条罪魁祸首的金龙鱼,却优哉游哉地摆着尾巴游开了,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对……对不起傅先生!这鱼……这鱼最近有点调皮……”顾夫人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拿纸巾过来。
傅凛缓缓抬手,抹去脸上的水渍,眼神阴沉得可怕。他死死盯着那条鱼,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几乎能让水结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大发雷霆之时——
他却突然冷笑了一声,语气诡异:“有点意思。”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大步离开,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却依旧挺拔冰冷的背影。
顾夫人拿着纸巾,僵在原地,一脸无措。
唐雪和顾安玥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荒谬和不解。
傅凛这反应……是什么意思?
然而,更让唐雪心惊的是,在傅凛离开后,她无意中看向鱼缸时,发现……缸底某处铺着的白色细沙,似乎有被极其轻微的翻动过的痕迹!
就在傅凛刚才站立敲击缸壁的正下方!
他刚才……是不是已经趁所有人不注意,用某种特殊频率的敲击声波或者微型工具,悄无声息地取走了那个U盘诱饵?!
唐雪的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他的到来,根本不是关心,也不是无聊,而是精准地、在所有人眼皮底下,轻松取走了他(或者他背后势力)想要的东西!
顾家这场大戏,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大师刚走,傅凛又来。 明枪暗箭,玄学科技。 而她和顾安玥,这两个身披多重马甲的大佬,却被迫困在这宅斗的剧本里,陪着一条狗和一条鱼,演着这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
唐雪看了一眼旁边同样神色凝重的顾安玥。
也许,真的到了必须“合作”的时候了。
否则,可能真的会像顾安玥说的那样——一起沉没。
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对顾安玥说些什么——
“汪汪汪!嗷呜——!”
元宝兴奋的吠叫声突然从后院传来,伴随着王叔惊恐的喊声:“元宝!小祖宗!那是大师做法事用的糯米!不能吃!快吐出来!!!”
唐雪:“……”
顾安玥:“……”
得。 还是先去看看那条蠢狗又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吧。
修罗场升级了,但顾家的日常,依旧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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