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刮得脸皮生疼。龙北琴踩着冻硬的土路往家走，破褂子被风吹得紧贴在身上。村长家和李柱家那两堆白花花的银子，还有炕上两张惨白的脸，在他脑子里晃。
这点银子……不够。柱子那伤，看着吓人。村长脑袋上那口子，也得好好养。娘的身子骨虚了那么多年，小丫更是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光靠那点肉汤米粥……顶不住。
念头一起，脑子里那光屏就跳出来了。他一边走，一边飞快地扫。
兑换目标：特级阿胶块10斤装——消耗情绪值：3000点！
兑换目标：千年野人参特级品，20斤整根——消耗情绪值：6000点！
兑换目标：优质冷鲜猪肉100斤——消耗情绪值：1000点！
点！兑换！
一万点情绪值瞬间扣除。他脚步没停，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走。快到自家那塌了半边的篱笆墙时，他拐了个弯，绕到屋后那堆塌了的柴火垛子后面——昨天那头白猪砸出来的坑还在。
坑边上，多了三个东西。
一个灰扑扑、鼓鼓囊囊的大麻袋，口子扎得死紧。麻袋旁边，是个同样灰扑扑、但看着更厚实的长条布包，也捆得严实。最扎眼的是布包旁边——一大坨！白花花、油亮亮、还冒着丝丝冷气的猪肉！整扇的！肥膘厚得流油！就那么直挺挺、硬邦邦地躺在地上！冻得结实！
龙北琴走过去，弯腰。先拎起那个大麻袋。死沉！里面硬邦邦的块状物撞得袋子哗啦响。是阿胶。他甩上肩膀。又弯腰去提那个长条布包。更沉！隔着厚布都能感觉到里面那根硬邦邦、带着须子的东西的形状。人参。他夹在胳肢窝底下。最后，他深吸一口气，弯腰抓住那扇冻猪肉的一条后腿！冰得他手一激灵！他闷哼一声，腰背发力，硬是把那百十来斤的冻肉扛上了另一边肩膀！
三样东西压在身上！阿胶袋子硌着肩胛骨，人参布包顶在肋骨上，冻猪肉的冰碴子隔着破衣服扎着皮肉！沉！死沉！压得他脚步都踉跄了一下！他咬着牙，脖子上的青筋都绷起来，一步一步，拖着沉重的步子，绕过柴火垛，朝着自家那扇冒着热气的破门走去。
推开吱呀响的门板。灶膛的火光暖烘烘地涌出来。娘正背对着门口，在案板上切着什么。小丫坐在灶膛边的小板凳上，手里捧着个碗，小口喝着热汤。听见门响，娘回头。
“回来……” 娘的话卡在喉咙里。眼睛瞬间瞪圆了！手里的菜刀“哐当”一声掉在案板上！她看着龙北琴——肩膀上扛着个鼓囊囊的大麻袋！胳肢窝底下夹着个长条布包！最吓人的是另一边肩膀上！扛着半扇……不！是整整一大扇！白得晃眼、油膘厚得吓人、还冒着寒气的猪肉！那猪肉太大太沉，压得他身子都歪了半边！
“你……你……” 娘指着那扇猪肉，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利索，“这……这哪来的？！这么大……这么大扇肉？！” 她活这么大岁数，过年都没见过这么大、这么肥的猪肉！还冻着！这天气，哪来的冻肉？！
小丫也吓着了，捧着碗，眼睛瞪得溜圆，看着哥哥肩膀上那座“肉山”。
龙北琴没吭声。他走到灶台边，先把肩上那扇冻猪肉“咚！”一声重重卸在地上！震得地面都颤了一下！冰碴子溅起来。接着把胳肢窝底下那个长条布包也“噗通”丢在冻肉旁边。最后才把肩膀上那个大麻袋小心点放在墙角。
他直起腰，喘了几口粗气，脸上汗都出来了。他指了指地上那扇油光光的冻猪肉，声音有点喘：“肉……冻的。放不坏。” 又指了指墙角那个大麻袋，“阿胶……补血。” 最后指了指地上那个长条布包，“人参……吊命。”
娘看着地上那堆东西，再看看儿子那张累得发红、却没什么表情的脸，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阿胶？人参？她只在镇子药铺门口听人吹过，那是大户人家才吃得起的金贵东西！还有这肉……这么大扇……
“北琴……” 娘的声音抖得厉害，带着哭腔，又带着一种巨大的恐慌，“你……你老实告诉娘……这些东西……你到底……从哪弄来的？你是不是……是不是……” 她不敢说下去，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她怕儿子又走了歪路，怕这突如其来的“富贵”是用命换来的！
龙北琴看着娘那双惊惧交加的眼睛，又看看小丫捧着碗、不知所措的样子。他没解释。弯腰，捡起地上那个长条布包，解开捆绳。厚布散开，露出里面一根根须子虬结、粗壮得吓人、土黄色带着点暗纹的“树根”一样的东西！一股奇特的、带着泥土和药味的清香瞬间弥漫开来！
他把那根粗壮的人参直接塞到娘手里。人参冰凉，沉甸甸的。
“熬汤。” 他声音硬邦邦的，带着不容置疑，“切一片。放锅里。跟骨头一起炖。给柱子喝。给村长喝。给小丫喝。” 他顿了顿，看着娘的眼睛，“你也喝。”
娘的手被那根冰凉沉重的人参压着，像捧着块烧红的烙铁！她看着儿子，嘴唇哆嗦得更厉害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一个字也问不出来了。
龙北琴不再看她。他走到墙角，解开那个大麻袋的口绳。哗啦！里面滚出来一堆黑褐色、油光发亮、方方正正的大块东西！一股淡淡的、带着点腥甜的药味散开。是阿胶。
他抓起两块阿胶，走到灶台边，直接扔进娘刚才切菜的锅里：“化了。兑水。给小丫喝。一天一碗。”
做完这些，他像是耗尽了力气，走到水缸边，舀起一瓢凉水，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瓢。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压下了扛重物带来的燥热。
他抹了把嘴边的水渍，转头看向还僵在原地的娘和小丫。灶膛的火光跳跃着，映着地上那堆金贵得吓人的东西，也映着他那张沾着灰土、没什么表情的脸。
“做饭。” 他声音恢复了点平时的哑，“肉……化了切。炒了吃。” 说完，他走到炕边，一屁股坐下，靠着冰冷的土墙，闭上了眼睛。像是累极了。
屋里死寂。只有灶膛里柴火噼啪的轻响。娘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根冰凉的人参，看着地上那扇油膘肥厚的冻猪肉，再看看墙角那堆黑亮的阿胶块，最后目光落在炕上闭着眼、仿佛睡着的儿子身上。巨大的、无法理解的冲击，让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恐惧？有。担忧？更多。但还有一种更深的、沉甸甸的东西，压住了所有疑问。
她深吸一口气，弯腰，捡起掉在案板上的菜刀。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她走到那扇冻猪肉前，蹲下身，用刀背狠狠敲了敲硬邦邦的肉皮。冰碴子飞溅。
“小丫……” 娘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烧火！水……烧热点！化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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