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李青山亲自挑的良辰吉日,除此之外,铸剑城、死心门、大河国墨池苑等各方势力也会到场。”
“另外,已确定前来的还有知守观道门天下行走叶苏,以及风尘三侠等人。”
礼部侍郎躬身禀报。
“如此甚好。”
“这次玄天侯的册封典礼,务必办得盛大庄重。”
“朕听说,近日书院里的夫子对这位玄天侯颇为器重。”
“再者,朕已遣人向雪月城送去请帖,届时若他们派人前来,你们礼部绝不可有丝毫懈怠。
若有闪失,岂不折损我大唐颜面!”
唐王微微点头,语气温和却带着威严,不忘叮嘱一句。
那礼部侍郎连忙应声,头点得像雨点般急促。
说实话,这些日子礼部着实没得清闲。
前些时日镇北大将军夏侯去世,朝廷追赠谥号“勇武”,丧仪繁琐,礼部上下忙得脚不沾地。
刚喘了口气,眼下又逢玄天侯册封大典——这可是头等大事,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君臣二人说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礼部侍郎便恭敬退下。
大河国位于大唐之南,毗邻齐国。
这一日清晨,薄光初透,墨池苑中梅树静立。
一位女子正伫立树旁,手中执笔,专注临帖。
她眉目沉静,神情专注,素衣如雪,长发垂落如瀑,气质清冷,宛如幽谷中悄然绽放的兰草。
晨曦洒在她的脸上,映出温润如玉的光泽。
她正是墨池苑山主——莫山山。
世人称她为“书痴”,修行之路走的是符道。
天资卓绝,尤擅符箓之道。
在夫子等人眼中,她极有可能成为史上最年轻的神符师。
正当她一笔一划细细描摹之际,身旁一名女弟子缓步走近,双手奉上一张请柬,轻声道:
“山主,这是唐王派人送来的,请您几日后前往长安,观礼玄天侯册封大典。”
“玄天侯?”
莫山山抬眸,神色微动。
不由问道:“此人是谁?”
“回山主,他名叫祁长治,出自雪月城。”
“此前正是他揭发六王爷谋逆之事,立下大功,因此受封。”
女弟子答道。
“替我推了吧。”
莫山山淡淡开口。
她并不想涉足长安旧地,更无意结识什么新贵。
况且,她自长安归来不久,心中尚存隐痛,如何还有心思参与这类盛典?
“山主,咱们大河国一向与大唐交好。”
“这份请帖是唐王亲派使者送达,若直接回绝,恐怕不妥。”
女弟子略一迟疑,又道:“再说,山主或许不知,这位祁长治曾在天聋地哑谷的珍珑棋局中拔得头筹,连书院五先生都败于其手。”
“如今夫子对他也颇为赏识。”
“赢了书院五先生?”
莫山山眸光微闪,语气中多了一分讶异。
随即追问:“他年纪几何?”
“据说不大,传闻是个清秀少年。”
“虽年少,出身却不凡,与雪月城三位谪仙人物同辈,乃是昆仑剑仙的弟子。”
女弟子补充道。
莫山山闻言,指尖微微一顿。
片刻后低语:“一个少年,竟能在棋艺上胜过五先生……倒真是不容小觑。”
她沉默须臾,终是轻叹一声:“既然义兄仍在长安,那我也去一趟吧。”
与此同时。
这几日来,祁长治几乎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在那本《神符宝鉴》之上。
靠着这部奇书,他竟在短短一日之内,便画出了人生第一道符箓。
此事若是传出去,定会震动天下。
但眼下书院之中,并无人留意他的动静。
唯一可能察觉的,或许只有夫子。
可夫子并非他的授业之师,自然不会特意过问。
倘若颜瑟尚在人世,得知有人一日通符,怕是要从坟墓里坐起来!
这般符道天赋,可谓千年难遇。
至于浩然之气,祁长治并不打算在书院修习。
毕竟如今二先生精通此道,若自己显露太多,难免引人注目,徒生波澜。
即便如此,这几日在符道上的钻研,已让他受益良多。
依他估量,单论符术造诣,哪怕不用真气加持,仅凭手法与意念,也已远超寻常符师。
能困住大宗师之下的武者!
若再给他足够时间,便是武道天象境,乃至陆地神仙境的强者,也未必脱身!
更甚者,借符文之力,竟可将其斩杀于无形!
然而修行越深,祁长治便越是明白——
画符,终究是需要时间的。
而这,在真正搏命厮杀之中,恰恰是最致命的破绽。
毕竟对敌之时,谁会站在原地等你一笔一划绘完符箓?
可神符师却不同。
一旦踏入神符师之境,刹那之间,便可引天地元气入墨,聚于指端,落笔成符,快若惊雷。
据祁长治所知,宁缺座下那位神符师颜瑟,曾以符道诛杀过一位陆地神仙!
纵是武道天人,若无十足把握,也不敢轻易与之交手。
正因如此,颜瑟被世人尊为当世最强神符。
但在祁长治心中,此人虽强,比起夫子那般通晓万物、无所不能的存在,仍差了不止一筹。
那一日,祁长治正在院中凝神静气,执笔绘符。
忽见陈皮皮自远处走来。
他当即收手,迎上前去,问道:
“十二先生,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祁少侠,这是雪月城枪仙司空长枫托我带来的信。”
陈皮皮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递了过去。
“雪月城?”
祁长治神情微滞,连忙接过。
没想到,长枫师兄竟会专程来信?
“没事我就先走了。”
“后天便是你的册封大典,地点在皇宫。”
“今晚记得好好歇息,明日若精神不济,后日宾客如云,怕是撑不住。”
交代完毕,陈皮皮转身离去。
“多谢十二先生特意前来告知。”
祁长治目送其背影远去,低声致意。
待人走后,他回到屋内,展信细读。
粗略扫过一遍,事情脉络已在心中清晰浮现。
原来唐敛一行人在于阗国陷入困境。
当初唐敛离开雪月城,本是为了护送一口黄金棺椁。
却不料棺中之人,竟是昔日魔头叶鼎之子,如今出家为僧、法号无心的小沙弥。
眼下,于阗国九龙寺的大觉禅师,连同无双城的人马,皆欲取无心性命。
唐敛独木难支,只得向雪月城求援。
而枪仙等人知晓后,索性将此事转交给了祁长治。
“这信原本该是写给酒仙师兄的吧?”
“结果倒好,他轻轻松松就把担子甩给了我。”
看完之后,祁长治忍不住摇头轻叹。
他清楚得很——
自己一旦出手,便意味着雪月城正式卷入这场风波,再也无法置身事外。
因为大离王朝那位曾经最有望登基的六皇子萧北河,早已牵涉其中!
据枪仙信中所述,如今萧北河、雪月剑仙之弟雷无杰,与那无心三人已然结拜为兄弟。
而无心身为天外天魔教残余血脉,正被九龙寺和无双城联手追剿。
雪月城若出手相救,无异于公然庇护魔教余孽!
再加上一个身份敏感的六王爷,怎么看,都是在与大离朝廷正面抗衡。
但这一切,祁长治并不在意。
区区皇权,在他眼中不过浮云。
既然师兄来信相托,他自然义不容辞。
武者之道,贵在无惧!
何谈畏惧朝廷威压?
更何况,终有一日,他要为母报仇,踏平蒙元王庭,亲手找思汉飞——那位可汗之弟,问个明白!
话说回来……
祁长治忽然想起原着中的情节。
那无心,抛开出身不论,实乃罕见的奇才妖孽。
罗刹堂所有禁术,竟被他尽数参悟掌握!
若是真与他相遇,不知会是怎样的场面?
还有无双城那个背负剑匣的年轻人……
如今,他能同时驾驭多少柄飞剑?
而自己已初窥大河剑意,又能挡住几剑?
记得原着里,枪仙赶到时,竟替那人开启了剑匣最后一道封印——大明朱雀!
要知道,司空长枫所修乃是枪道,而非剑术!
这般逆天之举,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换作自己,是否也能强行催动那最后一把剑?
毕竟,“大明朱雀”可是真正的绝世神兵,
论品阶,犹在风雅四剑中的“观雪”之上。
信看到一半,祁长治心中已是思绪翻涌。
越是读下去,越是对那些年轻一辈的翘楚心生期待,恨不得立刻与之切磋一番。
可就在这时——
当他将整封信看完的刹那,脸色骤然一变,脱口而出:
“什么?!”
“寒依师姐要来长安,亲自出席我的册封礼?”
倒不是他不信这消息,而是太过震惊。
在他记忆里,那位雪月剑仙向来孤身一人,隐于山林,不问世事,连雪月城都极少踏出一步。
平日唯一的执念便是剑道,别的琐事从不上心。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人,竟会动身前往大唐都城长安?
“师姐居然肯走这一趟……”
祁长治苦笑摇头,心头却涌上一股暖意。
转念一想,多半是唐王派人专程相邀,这才请得动她。
“那后日大典,可不能马虎,衣着仪态都得体面些,别让雪月城蒙羞。”
他在心里默默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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