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锅炉房的短暂安宁,被哆咪单方面宣布的“所有权”打破。这只掌控欲极强的黑猫,俨然将我(新生灵魂)视作了它的所有物——一个活的“净化器”兼“招财猫”。张楠虽然无奈,但力竭魂虚的她,暂时也需要这个能屏蔽部分感知的庇护所。
“听着,小光团子,”哆咪用爪子扒拉着那枚作为“信物”的铜钱,对我(的光团)下达指令,“以后你就跟着我。遇到那些乱七八糟的能量,像刚才岁岁那破玩意儿弄出来的,就给我吸!净化环境,懂吗?至于贡品……圆宝!婉婉!”
圆宝和婉婉立刻竖起耳朵。
“去,把咱们库藏的、能量最温和的那批‘月光苔’和‘安魂草’找点过来,给咱们的新成员……呃,还有那个女鬼差,补充点能量。”哆咪吩咐道,倒是没忘了张楠。
两只狗子领命而去。
张楠靠坐在相对干净的角落,尝试吸收着哆咪提供的、蕴含着微弱月华之力的苔藓,魂体的黯淡稍微缓解了一丝,但距离恢复还差得远。她看着漂浮在我身边、似乎因为吸收了之前的能量杂波而凝实些许的光团,眼神复杂。
“你能吸收转化‘念’和混乱能量……”她低声自语,像是在分析,“这能力……匪夷所思。如果引导得当……”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我这空白灵魂的“容器”特性,或许是我们对抗各方威胁的关键。
就在这时,我(的光团)忽然传递出一丝微弱的不安和警惕意念,光芒微微向内收缩。
“怎么了?”张楠立刻察觉。
我(的意念)指向锅炉房外某个方向:“有……东西……过来了……很……‘饿’的感觉……”
不是冥府鬼差那种程序化的冰冷,也不是岁岁那种贪婪嚣张,而是一种更原始、更纯粹的……对“存在”本身的饥饿感!
哆咪的猫耳也瞬间竖起,碧绿的瞳孔缩成一条细线:“确实有东西……不是我们这边的……气息很陌生,带着股……腐朽的甜腻味。”
它示意我们噤声,自己则悄无声息地跃上一根横梁,融入阴影中,向外窥探。
片刻后,它轻盈地跳下来,猫脸上带着一丝凝重和……兴趣?
“是个‘觅食者’,”它用意念告诉我们,“看样子是跟着你们来的。应该是被……小光团子你之前散发出的纯净灵魂气息,或者吸收那些杂乱能量时引起的细微波动吸引过来的。”
“觅食者?”张楠皱眉。
“一种游荡在阴阳缝隙的低级恶灵,”哆咪解释,“没什么智慧,全靠本能吞噬弱小魂体或能量源补充自己。一般是某些大家伙放出来的‘猎犬’……或者,是冥府‘垃圾处理站’偶尔泄露出来的失败品。”
它看向我(的光团),猫眼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小光团子,想不想试试……主动‘进食’?”
张楠立刻反对:“不行!太危险了!他现在没有任何防御能力!”
“怕什么?”哆咪甩甩尾巴,“有咪姐我在呢!而且,这东西智商低下,正好给小光团子练手。你不是说他需要‘成长’吗?光靠吸收点苔藓和报废仪器怎么行?这种纯粹的‘恶念’聚合体,虽然低级,但能量更‘补’!”
它的话带着蛊惑。我看着张楠担忧的脸,又感受着外面那个越来越近的、散发着“饥饿”与“恶意”的存在,空白的意识里,那道“守护张楠”的执念开始活跃
我需要……力量。至少,不能一直成为拖累。
我(的光团)传递出坚定的意念:“我……试试。”
张楠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我闪烁的光芒,最终咬了咬牙,低声道:“……小心。一旦不对,立刻退回我身边!”
哆咪咧嘴一笑(猫是怎么咧嘴的?),它示意圆宝和婉婉守在门口两侧,自己则再次隐入黑暗,如同最耐心的猎手。
我(的光团)在张楠的指引下,缓缓飘向锅炉房门口,同时,我有意识地、极其轻微地向外散发出一丝自身纯净的灵魂波动——如同在黑暗的水中滴入一滴鲜血。
果然,外面那个原本徘徊不定的“饥饿”感,瞬间锁定了我!一股带着腥臭和腐朽气息的、模糊的黑影,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猛地从杂草丛中扑出,朝着我(的光团)冲来!
它没有固定形态,像一团粘稠的、不断蠕动的黑色淤泥,中心处只有一个代表吞噬欲望的空洞。
张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中凝聚起最后一丝阴气,准备随时出手。
那“觅食者”扑到光团前,张开那无形的“巨口”,就要将我吞噬!
就在这一瞬间——
我(的光团)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按照哆咪之前“传授”的粗浅方法,将全部意识集中,不再是被动吸收,而是主动产生一股微弱的“吸力”!
目标,直指那“觅食者”核心处的、最浓郁的“恶念”与“饥饿”!
嗡……
那扑来的黑影猛地一滞!它身上那股代表着“恶”与“饥饿”的黑色能量,如同受到牵引,丝丝缕缕地脱离它的主体,朝着我纯净的光团汇涌而来!
“觅食者”发出了无声的、困惑而愤怒的咆哮!它想吞噬我,却发现自己的力量正在反向流失!
它开始挣扎,想要后退。
但隐藏在阴影中的哆咪出手了!一道无形的、带着震慑效果的猫科动物威压(混入了一丝妖力)瞬间笼罩住那“觅食者”,让它如同陷入泥沼,动作变得迟缓!
此消彼长!
我(的光团)贪婪地(如果空白意识也有贪婪的话)吸收着那些黑暗、负面、却纯粹的能量。光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凝实,光芒也带上了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灰色流光,那是被初步转化的恶念能量。
几个呼吸之间,那“觅食者”的体积缩小了一半,颜色也变得黯淡无关,最终发出一声不甘的呜咽,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腥臭。
我(的光团)悬浮在原地,感觉……很“饱”。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充斥着空白的意识。虽然吸收的能量性质负面,但经过我本质的过滤和转化,似乎变成了一种中性的、可供驱使的“力量”。
我尝试着,将一丝这股新获得的力量,引导向张楠。
一道微弱的、带着暖意(尽管源自信念)的能量流,缓缓渡入张楠近乎枯竭的魂体。
张楠浑身一震,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她感觉到,这股力量虽然微弱,却异常精纯,比她吸收月光苔效果好了数倍!她那透明的魂体,竟然肉眼可见地凝实了一点点!
“你……你真的可以……”她看着我这团明显“长大”了、光芒中也带上了一丝力量感的光,声音带着激动和一丝担忧。
力量增长了,但吸收恶念……会不会污染这纯净的本质?
哆咪从阴影中走出,满意地看着我:“干得漂亮!小光团子!看来你这‘净化器’的名头是坐实了!连这种垃圾恶念都能转化成补品!以后跟着咪姐,保证你‘营养’均衡!”
它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带着我横扫附近街区、称霸妖灵界的场景。
然而,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
在废弃工厂外围,一棵枯树的枝桠上,一个极其微小的、仿佛金属甲虫的造物,复眼中闪烁着冰冷的红光,将刚才锅炉房发生的一切,包括我吸收恶念、转化能量、甚至治疗张楠的过程,都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远在城市某座摩天大楼顶层的奢华办公室内。
秦颂看着屏幕上传输回来的实时画面,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脸上露出了真正意义上“感兴趣”的笑容。
“空白画布……进化型净化与转化单元……还能治疗魂体损伤……”他低声自语,“价值……远超预期。冥府那帮官僚,真是暴殄天物。
他拿起内部通讯器,语气平静地下达指令:
“目标价值重估,等级提升至‘最高优先级’。启动‘方舟’预案。在冥府反应过来之前……我们必须得手。”
无形的网,再次悄然收紧。
而这一次,猎手更加耐心,手段……也将更加莫测。
锅炉房内的我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小小的胜利,却不知已然暴露在更危险的窥视之下。
成长,伴随着风险,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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