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并非虚无的死寂,而是某种厚重、粘稠、仿佛凝固了万古时光的静默。
意识从无数破碎的时空碎片中被强行捞出,重重摔回现实的岸上。剧烈的眩晕感和灵魂被撕扯后又强行按回的错位感,让我几乎呕吐。身体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但……这感觉,熟悉得令人心悸。
不是书店柜台后的冰冷,不是废弃防空洞的阴湿,而是一种……更深邃、更压抑的,来自地底深处的阴冷与死寂。
我猛地睁开眼。
视野先是模糊,随即迅速聚焦。
昏黄摇曳的烛火,将扭曲跳动的影子投在粗糙潮湿的岩壁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土腥气、陈腐的纸莎草味道,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冰冷气息。
我正站在一个巨大的、古老的地下石窟中央。
脚下,是布满诡异刻痕的冰冷石地。前方不远处,矗立着一块巨大的、非金非石的黑色石碑,碑身缠绕着早已枯死的暗红色藤蔓,那些天然形成的纹路,此刻正散发出微弱却令人不安的幽光。
石碑正上方,石窟的穹顶,一个巨大的、由更深沉黑暗构成的漩涡正在缓慢旋转,散发出吞噬一切的吸力,连光线都在那里扭曲、消失。
归墟之眼。
地底石碑。
这里……是书店之下,镇压着上古邪神“寂灭”的核心禁地!
而我记忆中最清晰、最刻骨铭心的那个瞬间——我为了获取对抗七日死局的力量,兵行险着,准备舍弃自身“存在之锚”,强行与这石碑共鸣,融入那万物终结的“归寂之理”的前一刻!
时间……真的倒流了!回到了这个决定命运的节点!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血肉充盈,触感真实。不再是那种魂体与肉身若即若离的虚弱状态。胸口处的黄杨木牌传来熟悉的温热感,但其内部,那股因融入“归寂之理”而产生的、非生非死的空洞感尚未出现。
我回来了。真的回到了“过去”!
“林墨!”
两声急促的、带着惊惶与决绝的呼喊几乎同时在我身后响起。
我猛地回头。
只见张楠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未干的血迹——那是她之前为保护我,强行对抗石碑反噬时受的伤。她的魂体远比“未来”那个燃烧魂血后近乎透明的状态要凝实,但眉心的金焰也黯淡了许多,显然消耗巨大。
而十一,则半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按着一个布满了裂纹、正不断迸发出危险电火花的罗盘状法器——那应该就是“时空信标”的完整形态,此刻已然处于彻底崩坏的边缘。他头发凌乱,脸上沾着油污和汗水,眼神里充满了技术狂人看到自己最得意作品即将毁灭时的痛惜,以及更深层的、不惜一切的疯狂。
是他们!是过去的他们!在我即将进行那疯狂仪式的前一刻,试图阻止我,或者说,准备与我共同承担后果的他们!
“林墨!快停下!这石碑的力量根本不是你现在能驾驭的!你会被它彻底同化,失去所有存在的意义!”张楠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试图上前,却被石碑散发出的无形力场推开,只能焦急地呼喊。
十一也抬起头,汗水从他额角滑落:“老板!信标……信标快撑不住了!这里的时空结构本来就极不稳定,再强行共鸣,可能会引发连锁崩塌!我们都会玩完的!”
他们的反应,他们的言语,与我记忆中那个“过去”的片段,分毫不差!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与庆幸。我们成功了!在那个绝望的“未来”,我们抓住了最后一线生机,逆转了时间!
但现在,还不是庆幸的时候。
我必须立刻改变“历史”!
那个鲁莽的、以彻底舍弃存在为代价换取力量的抉择,绝不能再次发生!那不仅让我自身陷入了“非生非死”的尴尬境地,更让张楠燃烧魂血、十一损毁法器,代价惨重,也间接导致了后续一系列被动挨打的局面。
我拥有“未来”数十章的经验和记忆!我知道融入“归寂之理”的后果,我知道冥府行动队的威胁,我知道基金会的阴谋,我更知道……或许有更好的方法,来应对眼前的危局,以及即将到来的七日死局!
“张楠!十一!”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时空旅行带来的眩晕感,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与他们记忆中的犹豫和绝望截然不同,“相信我!停止仪式!我有更好的办法!”
我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他们惊愕的脸庞,最终定格在那块散发着不祥幽光的黑色石碑上。
这一次,我不会再走向那条既定的、充满牺牲与痛苦的道路。
我要扭转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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