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将军!”
几名浑身浴血的神箭宗弟子眼见那沙盗头目如同疯虎般扑向牛凤,目眦欲裂,嘶吼着想要上前阻拦。
他们深知将军肩伤未愈,又连日奔波、缺水少食,体力早已濒临极限,如何能与这凶悍的亡命徒正面硬撼?
“都让开!”
牛凤那一声嘶哑却斩钉截铁的暴喝,如同惊雷炸响在混乱的战场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非但没有借助部下掩护,反而迎着那沙盗头目狞恶的刀锋,不退反进,猛地冲了过去!
这一下,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那名沙盗头目。
他本以为这看似领头的“娃娃”会惊慌后退,正好落入他后续的杀招,却没想到对方竟如此悍不畏死地主动迎击!
电光石火之间,两人身影已然接近!
沙盗头目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手中弯刀划出一道凄冷的弧线,带着恶风,直劈牛凤面门!
这一刀,凝聚了他全身的力气和多年杀戮的经验,快、狠、准!
他要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连人带枪劈成两半!
然而,就在弯刀即将临头的刹那,牛凤动了!
他没有选择用短枪格挡——那无疑是螳臂当车。他也没有试图完全闪避——那会失去唯一的反击机会。
他将那套自思过崖石壁领悟、又在连番血战中千锤百炼的玄妙身法,以及飞龙枪法中蕴含的发力技巧,在这一刻融合到了极致!
只见他瘦小的身体,以一种近乎扭曲的、违背常理的姿态,猛地向侧前方矮身、旋进!
那凌厉的刀锋,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和后背掠过,斩断了几缕发丝,划破了他背后的衣袍,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而就在这旋身错步、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瞬间,牛凤手中的短枪,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骤然刺出!
目标,并非沙盗头目护住要害的胸腹,也不是他持刀的手臂,而是——他因全力劈砍而微微暴露出的、支撑腿的膝关节外侧!
这不是战场枪法的堂堂正正,这是融合了他山林求生、与黑煞门杀手以命相搏时领悟的狠辣与精准!是专门针对人体薄弱环节的致命一击!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利刃切入骨缝的闷响!
短枪的枪尖,精准无比地刺入了沙盗头目的膝弯!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和沙盗头目猝不及防的凄厉惨叫,他那条支撑腿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整个人如同被砍倒的大树般,轰然向前跪倒!
巨大的惯性让他向前扑跌,手中的弯刀也脱手飞出。
牛凤岂会放过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他强忍着因剧烈动作而牵动的肩伤剧痛,以及体内翻腾的气血,手腕猛地一拧、一挑!
“咔嚓!”
又是一声脆响!短枪硬生生别断了对方的腿骨,同时借助这一挑之力,牛凤身形借势向后飘退,拉开了距离。
那沙盗头目惨叫着跪倒在地,抱着扭曲变形的右腿,脸上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惊恐。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败在一个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娃娃手里,而且败得如此迅速,如此彻底!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从牛凤暴起迎击,到沙盗头目跪地惨嚎,不过短短两三个呼吸的时间!
原本喧嚣的战场,似乎都为这突如其来的逆转而凝滞了一瞬。
无论是沙盗还是神箭宗弟子,都被这电光石火间的结果惊呆了。
“头领!”
“老大!”
沙盗们发出惊怒的呼喊,看向牛凤的目光中,第一次带上了深深的恐惧。
这个娃娃,不是待宰的羔羊,而是一头披着羊皮的凶兽!
而神箭宗弟子们,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则是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和怒吼!
“将军威武!”
“杀!杀光这群沙盗!”
牛凤这近乎搏命的一击,不仅废掉了对方一名重要头目,更是极大地提振了己方几乎跌入谷底的士气!
残存的神箭宗弟子们,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力量,原本疲惫不堪的身体里又涌出了拼死一战的勇气,挥舞着兵器,向着因头领重伤而出现骚乱的沙盗们,发起了决死的反冲击!
牛凤拄着短枪,剧烈地喘息着,额头上冷汗涔涔,眼前阵阵发黑。
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也让他肩头的伤口彻底崩开,鲜血汩汩流出,将半边身子都染红了。
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倒下的时候。
他强提一口真气,目光如冷电般扫过混乱的战场,用尽力气嘶声喊道:“降者不杀!顽抗者,格杀勿论!”
他的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一股斩杀敌酋后形成的强大威慑力,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沙盗的耳中。
头领重伤倒地,生死不知,对方虽然人少,却个个悍不畏死,尤其是那个诡异的“娃娃将军”,出手狠辣如魔神……残余的沙盗们本就多是乌合之众,靠着头领的凶悍和人多势众才敢肆虐,此刻见大势已去,哪里还有战意?
“哐当!”不知是谁第一个扔下了手中的弯刀。
“别杀我!我投降!”
“我们降了!降了!”
如同推倒了多米诺骨牌,幸存的沙盗们纷纷丢弃兵器,跪地求饶。
一场看似必死的绝境血战,竟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戛然而止。
战斗结束,神箭宗弟子们立刻开始打扫战场,救治伤员,看管俘虏。
被救的商人和百姓连连磕头感谢。
清点下来,出发时的五十名精锐弟子,如今还能站立的,已不足三十人,且几乎人人带伤,阵亡者的遗体被小心地收殓起来。
而沙盗则留下了近百具尸体,俘虏五十余人。
牛凤在宗门弟子的搀扶下,重新包扎了肩头的伤口,服下丹药,略作调息。
他顾不得休息,目光立刻投向了沙盗之前盘踞的方向,那里似乎有一些车辆和货物的残骸。
“去几个人,仔细搜查沙盗的营地和那些被劫的车辆!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尤其是……书信、印信,或者身份特殊的人!”牛凤下令道,心中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
那辽人使者行踪诡秘,会不会正好被这群沙盗撞上?
几名弟子领命而去,在沙盗简陋的营地和被劫掠的车辆残骸中仔细翻找。
大部分都是些普通的货物、金银细软,以及沙盗自己的一些粗陋物品。
就在牛凤心中的希望渐渐黯淡下去时,一名弟子突然从一个看似普通、却被小心藏在货物堆最里面的皮箱夹层中,摸出了几封以火漆密封的信函,以及一枚用丝绸包裹着的、质地温润的玉印!
“将军!找到了!您看这个!”那名弟子激动地捧着东西跑了过来。
牛凤精神一振,接过信函和玉印。那玉印入手微沉,雕刻精美,印钮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貔貅,翻过来看印文,赫然是四个篆体小字——“如朕亲临”!
这是……钦差印信?
不,不对,形制略有差异,更像是某种特使的私印,但规格极高!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那火漆完好的信函,抽出里面的信纸。
信纸是上好的宣纸,带着淡淡的墨香。
上面的字迹工整而有力,内容更是让他看得心惊肉跳,怒火中烧!
信中明确提及了与柔然部落的“合作”,约定了事成之后,割让青龙县以北包括鹰嘴峡在内的大片土地给柔然,作为交换,柔然需配合“清除”边军中的某些“顽固”将领,并承诺将未来边塞贸易——尤其是牛羊马匹的六成利润,进献给京中的“刘公”!
落款处,虽然没有直接署名,却清晰地盖着那枚貔貅玉印的朱红印记!
信中还提及了使者不日将携密约返回,面呈“刘公”等语。
铁证!
这是无可辩驳的通敌卖国的铁证!
牛凤握着信纸的手,因为激动和愤怒而微微颤抖。
他终于拿到了!
拿到了这足以掀翻朝堂、钉死国贼的证据!
吴昊师兄的昏迷,众多弟子的牺牲,这一路来的艰难险阻,在这一刻,似乎都有了意义!
他小心翼翼地将信函和玉印贴身收好,仿佛捧着千钧重担,也捧着无尽的希望。
他站起身,望向南方,目光仿佛穿透了无边的荒漠,看到了那座隐藏在云雾深处的繁华京城,看到了那张隐藏在权力帷幕之后的、贪婪而阴鸷的“刘大人”的脸。
“收拢队伍,带上俘虏、百姓和阵亡弟兄的遗体,我们……回去!”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坚定,以及……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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