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长安城门外。
八百名骑士已经集合完毕,人和马都披着铁甲,在晨光中反射出晃眼的光芒。
他们是羽林卫里挑出来的精英,是霍去病亲手点出的兵。
马蹄不耐烦的踏着地,发出沉闷的声响,空气里混着马的喘息声和皮革金属的味道,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霍去病一身黑甲,骑在一匹神骏的黑马上,像一尊准备收割人命的雕像。
他的目光扫过队伍,每个士兵都挺直了腰杆,眼神里充满了出征前的狂热和对功劳的渴望。
在这片铁甲组成的队伍里,凌岳显得有些另类。
他没有军衔,也没穿制式的铠甲,只是一身方便活动的黑色劲装,背着一张比军用手弩更小巧的弩,腰上挂着一把造型奇怪的短刀。
他就这么安静的牵着马,站在霍去病的斜后方,像一个融不进这铁血气氛的影子。
这身打扮,在这支精锐部队里实在太扎眼了。
不少军官和士兵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落在他身上,带着打量、疑惑,还有几分藏不住的轻视。队伍里响起了小声的议论。
“那就是小爷新收的影卫?看着也不怎么样嘛,连身甲都没有。”
“听说新马具就是他献的,不知道真的假的。看这身板,别是个样子货。”
“一个连甲都不能穿的人,跟着我们上战场?咱们这是去跟匈奴人拼命,又不是出去玩!别是来拖后腿的吧。”
一个刺耳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毫不客气的把所有人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哟,这不是咱们骠姚校尉吗?出征塞外,还带着个家奴伺候,真是好大的排场!”
大家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李广的儿子李敢骑在马上,脸上挂着不加掩饰的嘲讽。
他今天也跟着大军出征,是个校尉,手下管着一百号人。
李敢故意提高了音量,让周围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是去游山玩水呢!怎么,是怕在草原上渴了饿了,没人给你递水送饭?这要是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我大汉没人,上阵杀敌还得带个端茶倒水的?”
这话说的相当难听,不只是在羞辱凌岳,更是在讽刺霍去病公私不分,直接挑战他这个主帅的脸面。
队伍里顿时一阵骚动,一些军官脸上露出看热闹的神情,而霍去病手下的亲卫们则个个瞪着李敢。
霍去病的脸瞬间就黑了,握着缰绳的手背上青筋都冒了出来。
他猛的转过头,眼里寒光一闪,一股杀气瞬间锁定了李敢,眼看就要发作。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凌岳的眼神。
那眼神平静的像一潭深水,没有生气,也没有觉得委屈,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眼神像是在说:别动怒,他就是想看你发火。一条狗在你面前叫,你停下来跟它对着叫,只会拉低自己的身份。
霍去病心里那股快要喷出来的火,硬是被这一个眼神给压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明白了凌岳的意思——现在发火,正中对方下怀,只会让人觉得他年轻沉不住气,担不起大事。
他缓缓转回头,重新看向前方,只是下巴的线条绷的更紧了。
凌岳对李敢的挑衅就像没听见一样。
他松开马缰,平静的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
他从腰间抽出那把短刀。
刀身比汉代的环首刀短了一半,也更厚,刀刃带着一点弧度,刀背很厚实。
这种设计牺牲了长度,但把劈砍和捅刺的力量发挥到了顶点,一看就是为了近身肉搏准备的。
他拿出一卷准备好的细牛皮条,不快不慢的缠在刀柄上,用来增加摩擦力,保证手上沾了血和汗也不会滑。
他的动作不快,但非常稳,每个步骤都好像练了上千遍。
刚才还小声议论的士兵,不知不觉都停了下来,看着他的动作。
只见他手指翻飞之间,原本普通的刀柄就变的非常贴合手型,透着一股专业的味道。
接着,他取下背上的手弩。
这弩比军中制式的小巧很多,他仔细检查了弓弦的弹性,又从怀里摸出一个用兽骨磨成的小片,小心的卡在弩机前面。
有眼尖的士兵发现,那骨片上刻了个小小的十字,刚好对着弩箭射出去的轨道,成了一个简单的瞄准器。
整个过程,他神情专注,周围的吵闹和各种目光,都好像跟他没关系。
他身上那种专业又冷静的样子,和周围士兵们因为要打仗而躁动的气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嘲笑的声音渐渐没了,所有人都用一种困惑和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他们看不懂,但他们能感觉到,这个所谓的家奴所做的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杀人。
站在不远处的赵破奴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认一个死理:上了战场,花里胡哨的都没用,能杀人、能活命的才是真本事。
凌岳身上没有杀气,却有一种比杀气更让人踏实的东西,那是一种对杀人工具的绝对熟悉。
赵破奴心里暗道:这小子,不是家奴,是把磨好了的刀,就等着见血。
将军的眼光,果然毒。
赵破奴看着李敢那张得意的脸,又看看专注检查装备的凌岳,粗犷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然后对着凌岳的方向,不着痕迹的点了一下头。
“开拔!”
随着霍去病一声令下,这支八百人的骑兵队伍,缓缓启动,朝着北方的广阔大地前进。
马蹄滚滚,尘土飞扬。
大军出了塞门,眼前的景色一下子开阔起来。
没有了城墙和田地,只有一望无际的荒原,连绵的沙丘像凝固的波浪,一直延伸到天边。
一股荒凉肃杀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了。
李敢催马赶上几步,和凌岳并排走着。
他斜眼看着这个从头到尾都没瞧自己一眼的家奴,心里那点得意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恼火。
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冷笑着开口。
“小子,塞外刀箭不长眼,但愿你能活着回来。”
这一次,凌岳终于有了反应。
他没有转头,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李敢一眼,那目光没什么情绪,却让李敢莫名心里一跳,好像被什么野兽盯上了一瞬间。
“你也一样。”
凌岳淡淡的吐出四个字,声音不大,却像冰块一样砸在李敢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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