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安静的可怕,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沙盘上那条疯狂的路线上。
风吹过,沙子打在脸上,生疼。
“哈哈……哈哈哈!”
一阵大笑声打破了安静。霍去病忽然直起身子,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指着愣住的李敢和那些老将,笑声里满是少年人天不怕地不怕的张狂。
“你们听听,听听!这他娘的才叫打仗。”
霍去病一把搂住凌岳的肩膀,力气大的差点把凌岳勒一个踉跄,“什么叫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就是!跟那帮匈奴崽子玩捉迷藏没意思,要玩,就玩把大的。”
霍去病转过身,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没了,表情变得冰冷。
“传我军令!所有缴获的牛羊财物全都丢掉,只留下兵器,还有三天的饮水和肉干!全军转向,目标西北,急行军!”
李敢的嘴唇剧烈的抖动,想骂人,可看着霍去病那双像是着了火的眼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觉得这两个人都疯了,是彻头彻尾的疯子,要带着八百兄弟一起去死。
命令被迅速的执行。
士兵们看着刚到手还没捂热的财物被丢掉,脸上全是心疼的表情,但军令如山,没人敢多说一句。
之前的恐慌不见了,既然左右都是死,不如跟着这个同样疯狂的少年校尉,轰轰烈烈的死上一场!
八百骑兵在夜色的掩护下,朝着左大都尉主力所在的方向,一头扎了进去。
跑了一夜,人和马都到了极限。
战马喘着粗气,嘴里喷出的白沫在冷空气里都结了冰。
天蒙蒙亮时,他们总算赶到了凌岳计划的那个废弃堡垒。
这是个用石头和土垒起来的旧哨站,建在山坳里,破破烂烂的,但地方很险,好守不好攻。
堡垒外不远,有片小洼地,是这附近唯一的水源。
“有水了!是水!”
一个斥候嘶哑的喊了一声,好像用光了全身的力气。
这句话让所有人士气大振,也顾不上队形了,争先恐后的冲向那片洼地。
可当他们冲到跟前,所有人的脚都像钉在地上一样,不动了。
洼地里的水是黑绿色的,水面上飘着几只肚子鼓胀的死羊和一些不认识的野兽尸体,散发着一股让人想吐的臭味。
那股腥臭味扑过来,熏得人头晕想吐。
“水……水被下了毒!”
一个士兵腿一软,武器“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瘫倒在地,脸上没了血色。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都凉了半截。
跑了一夜,又累又乏,现在连救命的水都没了。
匈奴人都不用动手,只要等着他们活活渴死就行。
“完了……我们都要死在这了……”
一个年轻士兵抱着头,低声哭了起来。
李敢的脸色铁青,几步冲到凌岳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眼睛通红的低吼:“这就是你说的活路?啊?这就是你带我们来的活路!现在水被下了毒,我们连三天都撑不住!八百条人命,凌岳,你拿什么来赔!”
霍去病握着剑柄,手背上青筋都冒了出来,指节因为太用力都白了。
他死死的盯着那片毒水,牙齿咬得咯咯响。他能接受死在战场上,但不能接受就这么窝囊的渴死在这里!
在这片安静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气氛里,凌岳动了。
他很平静的拨开李敢的手,没去看那片毒水,也没理会那些哭的士兵,只是绕着堡垒晒不到太阳的那一面,仔细的观察地面和山壁。
凌岳走到一处山壁下面,这里一直晒不到太阳,石头缝里有点湿气,沙土的颜色也比别的地方深。
“赵破奴!”凌岳喊了一声。
“在!”赵破奴红着眼睛走过来,声音沙哑。
“带几个人,在这儿,给我挖个坑,一尺深,三尺宽。”凌岳指着脚下的沙土地。
赵破奴愣住了,挖坑?挖坑干嘛?埋自己吗?
但他看着凌岳那张平静的脸,还有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居然不那么烦躁了。
赵破奴什么也没问,吼了一声,叫上几个亲兵,拔出环首刀就开始玩命的挖。
很快,一个浅坑就挖好了。凌岳从怀里掏出个干净水囊,是他自己备用的水,还没舍得喝。他把水囊放在坑底中间。
然后,凌岳脱下外衣,撕下一大块干净的里衬麻布,盖在坑口,用石头压住四边。
最后,他从地上捡了块拳头大的石子,轻轻的放在麻布中间,让布往下凹进去一点,像个漏斗。
做完这些,凌岳拍了拍手上的土,对一脸困惑的赵破奴说:“派人守着,谁也别动,也别大声嚷嚷。”
周围的士兵都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凌岳。都什么时候了,大家快渴死了,他还有心思在这玩泥巴?
凌岳没解释,又绕着山壁走了一圈,目光落在几丛长满刺的绿色植物上。
那东西长得怪模怪样的,像个长满刺的球。
他走过去,用短刀很小心的削掉外面的刺,露出里面绿油油的肉。
他切下一小块,在大家惊讶的目光里,直接放进嘴里嚼了嚼。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的盯着他。
“凌爷,你干啥呢!那玩意儿别有毒啊!”
赵破奴吓了一跳,急忙喊。
凌岳闭着眼,仔细的感受着汁水滑过喉咙的感觉,过了几秒,他睁开眼,对着赵破奴点了点头,又切下一大块递过去:“没毒,能吃,解渴。”
赵破奴看着那块绿油油、还在往下滴水的植物,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一咬牙,接过来塞进嘴里。
一股带着草腥味的凉丝丝的汁水一下就在嘴里爆开,他那干得快冒烟的喉咙,一下子舒服多了。
“嘿!还真能吃!”
赵破奴眼睛一亮,三两口就把那块植物咽了下去,咂咂嘴,“味道不咋地,有点像没放盐的生黄瓜,不过……真他娘的解渴!”
其他士兵看见了,都围了上来。
凌岳就指挥他们,用刀削下那些植物,分给大家。
虽然味道怪,但对快渴死的人来说,这可是救命的好东西。
靠着这些奇怪的植物,队伍暂时安静下来。
士兵们靠着墙角,小口小口的嚼着,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血色,但眼神里好歹有了点活人味。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家都在着急的等着。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守在坑边的士兵忽然大叫了一声。
“水!出水了!”
所有人都被惊动了,全围了过去。
只见盖在坑口的那块麻布上,本来干干的布面现在湿漉漉的,上面全是小水珠。
在麻布中间凹下去的地方,一滴、两滴……清亮的水珠正从布的最低点聚起来,“嘀嗒、嘀嗒”的掉进下面的水囊里。
那声音,这时候听起来真是好听!
“天爷啊!神仙!这是神仙法术吧!”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兵喊道。
其他士兵也都看傻了。
谁也想不明白,这沙地里怎么就能自己冒出水来。
他们再看凌岳的眼神,已经不只是佩服了,简直像在看一个活神仙。
凌岳心里也松了口气。
他知道这法子不稀奇,就是利用了白天和晚上的温差,让沙土里的湿气蒸发出来,再碰到冷的麻布变成水珠。
但在这些士兵眼里,这就跟变戏法没什么两样。
靠着这几个挖出来的集水坑和那些能吃的植物,汉军总算不用担心马上就渴死,人心也稳了下来。
天又黑了下来。
远远看过去,匈奴大营的篝火点成了一片,一眼望不到头,把那边的天都映红了。
霍去病站在墙头上,手里拿着那个水囊。
忙活了一下午,八百人就收集了这么点水,还不到半囊。
这点水分下去,每个人也就只能润润嘴唇。
霍去病自己喝了一小口,然后把水囊递给了旁边的凌岳。
“你的法子,救了我们一次。”
霍去病看着远处那片火光,眼神变得很冷,“但救不了第二次。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霍去病转过头,看着匈奴大营的方向,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
“不能再等了,明天天一亮,就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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