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岳抱着霍去病,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怀里身体的重量,还有那几乎要断掉的呼吸,让凌岳的心脏一阵绞痛。
“军医!”赵破奴的吼声打破了寂静,他砍翻身边最后一个铁狼卫,疯了一样的冲过来,“军医死哪儿去了!”
人群里,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军医被人推搡着挤了过来,他背着药箱,跑得气喘吁吁,脸上全是烟灰和汗水。
“让开!都让开!我是军医!”
他的声音沙哑又着急。
当他看清霍去病身上的伤,那双看过无数伤口的老眼猛的一缩,倒吸一口凉气。
凌岳缓缓的,小心的将霍去病放在一块盾牌上。
他的动作很轻,生怕一点颠簸都会让霍去病的命没了。
老军医跪在地上,布满老茧的手指在箭杆周围晃了一下,竟然有些发颤。
他行医一辈子,从没见过伤成这样还吊着一口气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从药箱里拿出金疮药和剪刀,声音嘶哑的对旁边的赵破奴吼道:“赵将军!快!找几个最稳的人,用盾牌做担架,把他抬到后方去!立刻!路上不能有半点颠簸,不然神仙也救不回来!”
凌岳站起身。
他看了一眼正被小心抬走的霍去病,目光又掠过那名老军医忙碌的背影。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霍去病倒下了,但他的计划,绝不能停。
“替我……去……完成……它……”
那句话,是霍去病的遗愿。
好,我替你完成。用我的方式。
凌岳弯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霍去病的佩剑。
他想起霍去病曾用这把剑指着地图上那个叫狼居胥山的地方,眼睛发亮的对他说“子谦,我们就在那儿,封狼居胥!”;
也想起一个大雪天,霍去病用剑脊拍着他的肩膀,哈着白气冲他笑,“子谦,等打完了仗,咱们去江南看看。”
剑柄上还留着霍去病的温度,胸口却被血浸透,一冷一热,感觉很奇怪。
凌岳握紧剑柄,那股熟悉的重量,让他空洞的眼神里,燃起了一点火焰。
“骠骑军,听令!”
凌岳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士兵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些丢了魂的士兵,下意识的朝他看了过来。
士兵们看到了一双让他们心头发寒的眼睛。
那眼神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死寂,和要把人生吞活剥的凶狠。
“所有人,扔掉所有重装备!”
凌岳的命令简单又奇怪,“向西边那片烧毁的营地撤退!跑起来!跑得越狼狈越好!让匈奴人以为我们被打垮了!”
“凌将军……”一个校尉下意识的想问,“侯爷他……”
凌岳的目光扫了过去。
那校尉剩下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冲上脑袋。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多说一个字,下一个被杀的,就是自己。
“执行命令!”
“是!”校尉打了个哆嗦,嘶吼着带头执行。
剩下的汉军,不管是骠骑军还是鹰扬卫,都本能的动了起来。
他们扔掉盾牌,脱下沉重的盔甲,连滚带爬的向西边那片还在冒黑烟的废墟逃去。
宇文烈在远处的山坡上,看着这一幕,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霍去病一倒,汉军的魂,果然就断了。
“副帅,汉军溃了!要不要追?”
一名匈奴将领兴奋的请示。
“追。”宇文烈摇着羽扇,语气轻松,“铁狼卫去,把凌岳的脑袋给我带回来。其他人,打扫战场。”
“遵命!”
三千铁狼卫兴奋的嚎叫着,朝着那群溃兵追了上去。
他们要把这群汉军彻底撕碎,用他们的头颅,来铸就大匈奴新的辉煌。
汉军跑得更快了,甚至有人在逃跑中摔倒,被后面的人踩过去,场面乱七八糟。
铁狼卫追得更近了,他们已经能看清前面那些汉军士兵脸上害怕的表情,一些匈奴骑兵甚至开始放肆的大笑起来。
就在铁狼卫一头扎进那片烧得焦黑的营地废墟时,凌岳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放!”
一个字,带着浓烈的杀意。
废墟两边,那些倒塌的帐篷后面,那些烧焦的战车底下,突然站起来几百名汉军弓弩手。
他们是之前被凌岳派出去的鹰扬卫,一直藏在这里。
“嗡——!”
密集的弓弦声响成一片。
数不清的弩箭,从左右两个方向,形成一个完美的交叉,狠狠射进了铁狼卫引以为傲的冲锋阵型里。
冲在最前面的上百名铁狼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齐刷刷的倒了下去。
战马悲鸣着倒地,把主人压在身下,后面的骑兵躲不开,狠狠撞了上去。
原本势不可挡的冲锋阵型,瞬间乱成一团。
宇文烈的笑容,第一次僵在了脸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更让他不敢相信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正在溃逃的汉军,突然停下脚步。
他们没有回头,而是熟练的从地上捡起刚刚扔掉的兵器,迅速结成一个个小的攻击阵型。
“杀。”
凌岳的第二个命令吐了出来。
那些刚刚还在惊慌逃窜的汉军,猛的转身,红着眼睛,朝着阵脚大乱的铁狼卫,反冲了回去!
这是一场屠杀。
凌岳站在一辆烧焦的战车顶上,面无表情的挥动着手里的令旗。
他脑海中闪过霍去病倒在他怀里时,那双努力睁开的眼睛。
‘……完成……它……’
他手里的令旗挥得更快,更坚决。
赵破奴的双刀上下翻飞,每一刀都砍在敌人最脆弱的脖子和关节上。
他一边疯狂杀戮,一边惊骇的发现,凌岳的每一个命令都精准到了极点。
“左翼三队,前突十步,放箭,后撤!”
“右翼长枪队,斜插,断他们后路!”
“中军刀盾手,结阵,向前压!”
这是一种冰冷到极点的计算,和霍去病率领全军一往无前的打法完全不同。
凌岳的指挥冰冷又精准,他用最小的伤亡,去换掉对方的精锐。
每一个士兵的牺牲,都被他算计出了最大的价值。
李敢一枪捅穿一个铁狼卫的胸膛,怒吼着把尸体甩飞,枪尖的红缨被血浸透,变得又黑又硬。
他感觉不到累,也感觉不到疼,只想杀人。
他看着战车上那个单薄但稳如山岳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复杂,但又觉得无比安心。
铁狼卫被打懵了。
他们是草原上的精锐,从没想过会被这样屠杀。
他们的勇武,在对方的战术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山坡上,宇文烈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了。
他手里的羽扇掉在了地上也没发现。
他死死盯着战车上那个身影,看着自己的精锐部队,被用一种他完全看不懂的战术,一片片的屠杀干净。
宇文烈只觉得后背发凉。
他知道,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
他招惹了一个根本不该招惹的怪物。
半个时辰后,战斗结束。
战场上,没有一个铁狼卫还能站着。
活下来的汉军士兵身上全是血,拄着兵器,大口大口的喘气。
他们看着满地的尸体,又看看凌岳,眼神里只剩下害怕。
凌岳从战车上跳下来,把霍去病那把沾满血的佩剑插回了腰间。
他走到几个捆绑俘虏的士兵面前。
一个被绑起来的匈奴副将按在地上,他看见凌岳走过来,看见凌岳身上滴着血的盔甲和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睛,吓得浑身发抖,嘴里呜呜的惨叫,裤裆都湿了。
凌岳蹲下身,他身上的血腥味让那副将眼看就要吓晕过去。
凌岳没说话,只是伸出手,在那副将满是泥和眼泪的脸上,轻轻拍了拍。
然后,凌岳用一种很轻,却让人汗毛倒竖的声音问道:
“宇文烈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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