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仿犯的出现,像是一层浑浊的烟雾,暂时遮蔽了凌一凡身上那些真正异常的光亮。网络讨论的热点迅速转移到如何打假、嘲讽低劣模仿者上,“猫王”和“绿化侠”的传说似乎渐渐褪色,成了过去式。
凌一凡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虽然被归为“炒作”有点憋屈,但总比被当成怪物围观强。他甚至开始阿q式地安慰自己:就让那些模仿犯去吸引火力吧,他正好可以继续苟着,说不定哪天大家就彻底忘了这茬。
然而,他低估了“传说”的生命力,以及某些核心“信徒”的执着。
尽管大规模的讨论热度有所下降,但在一些小圈子里,关于最初那几个事件的猜测和好奇从未停止。尤其是那个最初爆出“猫王”消息的xx小区,依然是某些狂热爱好者心目中的“圣地”。
这天傍晚,凌一凡估摸着风波应该过去了,又惦记着“主子”和它的猫子猫孙(主要是怕“主子”饿急了又率领大军来堵门),决定铤而走险,再次前往后院的秘密猫据点进行“朝贡”。
他像地下工作者接头一样,戴上兜帽,竖起衣领,手里拎着猫粮,鬼鬼祟祟地绕到后院,一路上东张西望,确认没人注意,才迅速闪到那个熟悉的角落。
“主子”果然早已率领几位“近臣”等候多时,看到他,不满地“喵”了一声,像是在谴责仆人的怠慢。
凌一凡松了口气,赶紧蹲下身,撕开猫粮袋子。猫咪们围拢过来,发出满足的咕噜声。看着这群毛茸茸的小家伙,凌一凡久违地感到了一丝平静。也许……事情真的过去了?
就在他放松警惕,甚至下意识地对着“主子”嘀咕了一句“吃慢点,又没人跟你抢”的时候——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但在他耳中无异于惊雷的快门声,从不远处的灌木丛后响起!
凌一凡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猛地抬起头!
只见灌木丛缝隙后面,隐约有几个手机镜头正对着他!后面是几张年轻又兴奋的脸,看起来像是高中生或者大学生!
那几个人发现暴露了,非但没有逃跑,反而激动地互相推搡着站了起来,其中一个小胖子兴奋地压低声音喊道:
“是真的!真的是他!‘猫王’本人!和论坛里那个背影一模一样!他还真的在和猫说话!”
凌一凡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被发现了!还是被当场活捉!
他下意识地想站起来逃跑,但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那几个年轻人见状,胆子更大了,竟然从灌木丛后走了出来,举着手机,一边拍摄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近,眼神里充满了好奇、敬畏和……一种让凌一凡毛骨悚然的狂热。
“那个……大、大哥?”另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试探着开口,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结巴,“您……您就是‘猫王’吗?那个让绿化带复活的神人?”
“我们……我们是您的粉丝!”第三个穿着格子衬衫的女孩补充道,脸上泛着红晕,“我们研究了好久!终于等到您了!能……能合个影吗?”
凌一凡:“!!!”
粉丝?!合影?!
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主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不对,警惕地竖起尾巴,发出“哈”的警告声。其他猫也停止了进食,不安地看向那几个不速之客。
“你们……认错人了!”凌一凡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而嘶哑,他拉低兜帽,试图遮住脸,“我不是什么猫王!我就是个普通喂猫的!”
“您别谦虚了!”小胖子激动地指着那个豪华猫别墅,“普通喂猫的能弄来这个?论坛上都扒遍了,这工艺根本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还有绿化带!还有那些鸽子!我们都分析过了,事件核心就是您!”
凌一凡头皮发麻,网友的力量太可怕了!这都快赶上人肉搜索了!
“那都是巧合!是别人做的!跟我没关系!”他徒劳地辩解着,只想赶紧脱身。
“大佬您就别隐藏身份了!”眼镜男推了推眼镜,一副“我懂”的表情,“我们都明白!真正的高人都是低调的!您放心,我们不会到处乱说的!我们就是……就是想近距离感受一下‘神迹’的气息!沾点仙气!”
凌一凡看着这几个陷入狂热信仰的年轻人,感觉自己快要裂开了。
他算什么高人?他只是个被雷劈了的倒霉蛋!他身上只有社畜的丧气和猫毛!没有仙气!
“我不是……我没有……你们作业太少了是吧?!赶紧回家写作业去!”凌一凡语无伦次,几乎是崩溃地喊道,也顾不上喂猫了,抓起空的猫粮袋子,转身就想跑。
“大佬别走啊!” “就签个名也行啊!” “求祝福!我下周考试!”
年轻人们还在后面不甘心地喊着,手机镜头依然对着他狼狈逃窜的背影。
凌一凡头也不回地冲出后院,一路狂奔回家,心脏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砰地一声甩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完了。 又完了。
不仅被发现了,还被当成了什么“隐藏高人”拥有了“粉丝”?!
这比他预想的最坏情况还要糟糕一百倍!
他仿佛看到自己平静的躺平生活,不是渐渐离他远去,而是被一群举着手机、眼里闪着星星的年轻人,欢快地抬起来,扔进了万丈深渊。
“你们作业太少了是吧……闲得慌是吧……”他抱着头,绝望地喃喃自语。
成为都市传说本人,这种体验一点都不酷,只有无穷无尽的麻烦和足以让人社会性死亡的尴尬。
他只想当个普通的凌一凡,怎么就那么难呢?
冰冷的现实再一次无情地告诉他:那道光球带来的,从来就不是什么礼物。
而是一个一旦启动,就再也无法停止,并且会自动吸引麻烦的……永动型灾难制造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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