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ether分部地下世界的内部，与外界污秽陈旧的地下管网判若两个世界。空气冰冷干燥，带着标准化消毒剂的淡淡气味，取代了腐朽和霉味。明亮的、无影的LEd灯带嵌在光滑的合金天花板内，将每条通道都照得如同手术室般清晰，不见丝毫阴影。墙壁是某种哑光的银灰色复合材料，触手冰凉，似乎能吸收声音，使得整个空间尽管有各种设备低鸣，却依然显得异常安静，甚至有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冷月、凌一凡、王大锤三人穿着顺来的、略显宽大的后勤制服，低着头，尽量模仿着周围偶尔经过的、行色匆匆的真正后勤人员的步态和神态。伪造的Id卡挂在胸前，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凌一凡全力维持着能量的“静默”，努力将自己想象成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但混沌能量那固有的躁动天性，依旧像试图挣脱缰绳的野马，让他额角不断渗出细密的冷汗，精神紧绷到了极点。他感觉周围无处不在的能量感应场如同无数双无形的眼睛，时刻扫描着他们，任何细微的能量波动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王大锤更是紧张得同手同脚，眼神四处乱瞟，看到每一个穿着Aether制服的人都像看到清道夫，差点撞上一个自动行驶的清洁机器人。
“稳住。”冷月的声音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她目不斜视，步伐稳定，仿佛真的属于这里，“跟着我，不要看任何人的眼睛。”
他们按照效率至上提供的蓝图和伪造的任务单指示，向着通往b3层的货运电梯走去。沿途经过数道能量感应门禁。每次冷月刷卡，那淡蓝色的能量光幕扫描而过时，凌一凡都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停止跳动，生怕自己那不稳定的能量特征被捕捉到异常。
幸运的是，效率至上提供的伪造身份能量签名似乎完美地骗过了系统。绿灯亮起，光幕消失。每一次通过，都像度过一道鬼门关。
通道并非一成不变。有些区域布设着肉眼可见的动态激光网格。一道道纤细却致命的红色或蓝色激光束，按照复杂的、不断变化的几何图案在通道中无声扫过，速度极快，毫无规律可言。
“跟紧我的脚步，精确到厘米。”冷月低声道，她的眼睛快速捕捉着激光束变化的时序和死角，如同最精密的计算机。她在前方带路，时而骤然停顿，时而侧身滑步，时而快速俯身穿过一个短暂出现的空隙。
凌一凡和王大锤屏住呼吸，竭尽全力地模仿着她的每一个动作，不敢有丝毫差错。激光束擦着他们的衣角、发梢掠过，那死亡般的灼热感仿佛近在咫尺。王大锤几次差点触发警报，都被冷月及时用眼神制止。
除了固定的防线，还有移动的威胁。
一队三台的球形巡逻机器人，沿着磁悬浮轨道悄无声息地滑过。它们通体白色，光滑的外壳上只有一个不断旋转的、发出幽蓝扫描光束的多光谱传感器。它们经过时，那扫描光束会覆盖整个通道，不仅检查身份Id，还会进行热成像和能量波动二次核查。
三人立刻低下头，假装在检查墙上的某种管线标识。凌一凡拼命压制着体内能量的躁动，甚至试图模仿旁边一台正常运转的换气扇那微弱而规律的电磁波动。
扫描光束从他们身上缓缓滑过。
一秒。
两秒。
凌一凡感觉那光束仿佛能穿透皮肉，直接窥视到他体内那团混乱的能量涡流。
就在他几乎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巡逻机器人似乎没有发现异常，无声地滑向了下一个区域。
三人同时暗暗松了口气，后背已然湿透。
“妈的……这地方也太吓人了……”王大锤用气声哀嚎，腿肚子都在发抖。
“这才只是外围。”冷月语气凝重，“越往下，防御等级越高。b3以下的区域，据说还有生物特征识别、心理压力监测甚至是直接的能量共鸣检测。”
他们终于来到了通往b3层的货运电梯间。这里相对宽敞，但气氛更加肃穆。电梯门是厚重的合金，旁边不止有身份读卡器，还有一个掌纹和虹膜扫描器。
冷月没有贸然上前，而是示意两人假装在旁边整理推车上的杂物（顺手从旁边拿来的掩护）。她观察着电梯的运行规律和守卫情况。
这里有两名真正的、抱着能量步枪的安保人员驻守，虽然看起来不像“清道夫”那么精锐，但眼神锐利，不断扫视着周围。进出电梯的人很少，但都需要经过严格的双重验证。
“权限不够。”冷月低声道，“我们的身份只能到b2。去b3的垃圾处理站，需要更高授权或者……内部人员带领。”
计划出了偏差。效率至上提供的身份权限似乎被临时调整了，或者那份伪造的任务单本身就无法通过这里的检查。
就在这时，一台大型的、封闭式的自动搬运机器人沿着轨道滑来，停在了通往另一侧通道的厚重闸门前。那闸门上方标记着一个骷髅头和“高危废弃物暂存”的字样。
“那是……去b3垃圾处理区的另一条路？通过废弃物运输通道？”凌一凡注意到那机器人的轨迹和闸门上的标识。
冷月眼神微动：“有可能。废弃物运输通道通常权限要求较低，但环境恶劣，且可能有独立的监测系统。”
她快速在终端上调用蓝图，果然找到了一条迂回的、标注为“废弃物处理专用”的通道，可以绕过这个守卫森严的主电梯间，通往下层。但蓝图显示，那条通道内部有更强的腐蚀性气体监测和高压水枪自动清洗系统。
“走那边。”冷月当机立断。
三人推着那辆装满杂物的推车，假装要前往废弃物通道方向。就在他们靠近那扇正在为搬运机器人打开的厚重闸门时，异变突生！
“站住！”一名安保人员突然出声喝止，走了过来，“你们的Id权限显示是b2后勤三组，去废弃物处理区做什么？那里是b3管辖。”
冷月冷静地抬起手腕上的终端，调出那份伪造的任务单：“接到临时指令，b3垃圾压缩站一台分拣机器人故障，需要紧急调拨备用零件，让我们送过去。”她指了指推车上一个看起来像是精密部件的箱子（其实是空的）。
那安保人员狐疑地看了看任务单，又扫描了一下他们的Id。
滴滴滴——！
突然，旁边的墙壁上一个不起眼的、原本一直显示绿色的能量环境监测仪，发出了轻微但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的数值瞬间飙升，指向了“未知能量扰动”！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凌一凡的心脏猛地一缩！是他！他刚才因为紧张，能量静默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虽然微弱，但还是被这高灵敏度的环境监测仪捕捉到了！
那名安保人员脸色一变，立刻按住了腰间的警报器，警惕地看向他们：“怎么回事？你们身上带了什么？”
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另一名安保人员也走了过来，手按在了能量步枪上！
王大锤吓得脸无人色，几乎要瘫软下去。
冷月眼神冰寒，手指微微一动，似乎准备强行突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呜——呜——！！！
整个地下空间，突然响起了完全不同、更加洪亮急促的全局警报声！红色的应急灯疯狂闪烁！
“警告！检测到未经授权的外部入侵！安全防护等级提升至最高！所有区域进入封锁状态！所有非战斗人员立即前往最近的安全屋！重复，所有非战斗人员……”冰冷的电子音回荡在每一条通道。
那两名安保人员脸色大变，再也顾不上凌一凡他们这点“能量扰动”的小问题。
“外部入侵？！怎么可能？！”
“快！回岗位！启动防御协议！”
两人立刻转身冲向主控岗位。
厚重的安全闸门开始在所有主要通道口缓缓降下！
“机会！”冷月低喝一声，猛地一推那辆杂物推车，卡住了即将完全关闭的废弃物通道闸门！
“快进！”
三人趁着两名安保人员背对着他们、全局警报吸引了一切注意力的瞬间，如同泥鳅般闪身挤进了那条散发着刺鼻酸臭和消毒水味道的废弃物运输通道！
身后，闸门重重落下，将外面的警报声和混乱暂时隔绝。
通道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红色的应急灯提供照明。脚下是湿滑的、带有腐蚀性残留物的金属格栅地板，两侧墙壁布满水渍和奇怪的污痕，巨大的管道中传来液体流动和机器搅拌的沉闷声响。
“外部入侵？”王大锤惊魂未定，“怎么回事？还有别人闯进来了？”
“不知道。”冷月脸色凝重，快速打量着这条危机四伏的新通道，“可能是调虎离山，也可能是真的出了别的乱子。但这对我们是好事。抓紧时间！”
她看了一眼终端上效率至上刚刚发来的、因应全局警报而更新的实时安保分布图——大部分的守卫和自动防御系统的注意力果然都被吸引到了上层和外围区域！
“走！趁现在防御空虚，去实验室！”
三人推着推车，沿着弥漫着恶臭的废弃物通道，向着位于b3层边缘的、一个效率至上标记为“具备基础分析功能”的二级实验室快速行去。
全局警报仍在隐隐传来，如同为他们敲响的战鼓，也像是在为一场更大的风暴拉开序幕。
他们的潜入，因为一个意外的“外部入侵”而获得了喘息之机，但也意味着，这座冰冷的钢铁堡垒，已经彻底从沉睡中惊醒。
前方的路，依旧布满了看不见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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