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海浪看向伸过来的双手，又打量一番翟福全。
这人五官看似憨厚，实则内心精明
只是伸手简单接触，指了指办公室房门。
“翟总你好，我们进去说吧。”
翟福全听不出对方喜怒，语气中只有平淡。
脸上的笑容随之僵硬一秒，但立马又恢复如常。
连声说了句，“对对对！进去说，咱们进去说！”
“小兄弟快请进，站在外面不好看！”
他侧身让开位置，热情的招呼四人进去，就像先前听到刘兆闯的冲突没有发生过一样。
办公室里大吊灯，枣红色真皮沙发，深木茶几，这么大的一间办公室，不愧是东市国企企业。
舜海浪招呼兄弟们在真皮沙发上坐下，阿龙和刚子觉得身体不舒服，直接躺靠在真皮沙发上。
除了舜海浪以外，其余三人眼睛就这么死死盯住翟福全。
至于翟福全也在打量这四头坐在沙发上的过江猛龙。
当他看到小谢手边那鼓鼓囊囊的尿素麻袋时，心里头在嘀咕。
这年轻人麻袋里装的是什么？
现金吗？
不像！哪有人用麻袋装现金的…
收回打量的目光，脸上挂着笑容，他想去缓和气氛从中调解误会。
“胡主任他跟我是老朋友了，在电话里可没少夸你舜海浪呢。”
“说你年轻有为，不知道这次过来，是想买哪些加工机器？”
翟福全直接把话推上正题，买卖成不成总是要谈出来的。
不能光靠老友之间那点友谊。
舜海浪挪动身体，往前坐了坐，既然对方开门见山的聊，那他也不必掖着藏着。
“翟总，我们舜海湾村主要做的是海产加工，这次来是要采购一套完整的生产线。”
“比如高效的去鳞机、精准的剖片机、大功率的绞肉机、干燥机一定要好一点的，还有…”
想了两秒钟，随后语气加重。
“最好是一套龙，能把这些工序联合在一起的全自动产线。”
“不知道贵厂有没有现货？或者能不能直接定制？”
翟福全听的心惊，对面的小子年龄不大，都是哪里听到这些机器的款式？
又能精准的说出名字，包括还未上市的全自动产线！
不由让他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年轻人。
舜海浪提出的这些轻机械可不是一般小打小闹的渔民用得上的！
年龄不大，谈吐干脆，思路清晰，目标明确，难怪胡明会在事后打电话称赞不绝。
年纪轻轻就有领导者的潜质，真是前途无量。
要是自己能把他给拉过来…培养一下绝对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啊！
他有一种孤芳自赏的意思，目光又扫过舜海浪身边的阿龙港子。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刚子的太阳穴有煎蛋那么大的包。
还有那个光头阿龙脸色发白，一副肚子疼的样子。
刚看了两眼，翟福全就看不下去了，因为他的看的那两人眼里露出要刀刃的目光，让他脖子缩了缩一阵发凉。
‘咳咳’，翟福全干咳两声掩饰自己尴尬。
看向舜海浪，开始试探的问，“舜小兄弟，你的这几位朋友要不要去厂里医务室看一看？”
他想用温暖的关怀化解对面杀气与寒冰。
舜海浪摆手，“不用了，翟总，本来嘛，我们开开心心不远百里带着钱，带着介绍信大老远来谈生意。”
“结果还没能进你家大门，就被一个愣头青不分青红皂白的暴打一顿。”
“你说发生这种事，我的兄弟能给你好脸色看吗？”
舜海浪端起茶杯，吹了吹浮叶，轻饮一口。
抬头看着翟福全，眼里充满你这个厂领导管不住手下。
“要不是看在翟总和胡主任是好朋友的面子上。”
“就我兄弟脑袋上的大包，还有被踹中小腹的那一脚，我还真要给你们厂里搞点事做做！”
“顺便给你们宣传一下，东市的轻工业机械厂是如何的待客之道！”
话里话外带着危险与威胁，门口端着茶水的赵孟听的清楚。
吓得手中一抖，滚烫名贵的龙井茶触到手背，疼得他‘嘶’了一声。
硬着头皮把龙井茶放下，眼睛不看不瞟。
“行了，老赵你把茶放下，忙你的工作去，把门给我带上。”翟福全挥手，送走赵孟。
赵孟松了口气，借机赶紧带上房门溜了。
此时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五人。
气氛更加让人感到压抑。
翟福全不笑了，取而代之的是如临大敌和为难之色。
沉默片刻，终于主动开口，“舜小兄弟，你要的这些机器…厂里确实有现货。”
“不过…”
舜海浪眼睛一亮，不去接话，只是静候等待。
“不过…”翟福全峰回路转，脸上露出为难。
“现在厂里遇到了麻烦，你们能不能在东市多留一个星期？”
“让我想想办法，争取一下时间。”
“一星期？”舜海浪疑惑，“翟总，我们村里就等着机器开业呢。”
“90年的红头文件提前下达，现在村里都不能捕鱼了，没有工厂运行，渔民们要被穷死！”
“你有现货，为什么不卖给我？咱们之前是讲好的，也是打好招呼的！”
“要知道你玩这一出，我肯定不会跟你合作！”
翟福全被问的尴尬狼狈，脸上为难更重了，欲言又止有什么话说不出口。
舜海浪放下手中茶杯，碰在茶几上。
身体往后背靠沙发啊，双手交叉在膝盖上。
“翟总，买卖不在仁义在，我不能因为自己原因破坏你和胡主任的关系。”
“咱们都是爽快人，有什么为难之处，你直接说。”
“行，咱们继续谈。”
“不行，”舜海浪指着门，“我们立刻离开换一家！”
这话说的够敞亮够明白，也带着一种从此大陆朝天各走一边的道理。
对面的翟福全，看着舜海浪这沉稳老脸，软硬同时施展的姿态。
心里最后那点轻视也消失了。
叹了一口气，像是下定某种决心。
“舜小兄弟，看得出你是个明白人，是个痛快人。”
“那我就跟你讲实话吧。”
端起茶杯，没有喝，只是看着其中沉浮的茶叶，还有茶水映照出的自己。
在这轻工业机械厂，你不要看我翟福全是厂长。
其实我手中的那点股份，只有百分之31.
翟福全双手比划，笑的更加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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