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没过多久，敲门声就响了。齐雨儿几乎是跑着去开的门，朝阳站在门外，额角带着薄汗，t 恤的领口歪着，头发还没来得及梳，眼里却亮得惊人，像揣着团火。
“你...” 他的声音刚落下，齐雨儿就扑进了他怀里，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死死攥着他的上衣。
“怎么了？” 朝阳的手顿了顿，随即紧紧回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是不是你老公……”
齐雨儿没说话，只是摇头，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浸透了他的上衣。这两天在山里的压抑，汪凯整晚的折腾，刚才路上的委屈，此刻都化作滚烫的泪，在这个熟悉的怀抱里，毫无顾忌地涌了出来。
朝阳什么也没问，只是抱着她，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他的心跳有力地撞在她的耳朵上，咚咚的，像在说 “别怕，有我”。
哭了很久，齐雨儿才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朝阳伸手替她擦眼泪，指腹带着点粗糙的暖意，擦过她的眼角时，动作轻得像怕碰碎她。“跟我说说？”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齐雨儿吸了吸鼻子，把露营的事捡着说了说，没提汪凯的怀疑，只说 “他很烦人，一整晚没让我睡好”。朝阳的眉头越皱越紧，握住她的手：“以后别跟他去了。”
“嗯。” 齐雨儿点点头，忽然觉得很累，往他怀里缩了缩，“我不想回家了。”
“那就不回。” 朝阳的吻落在她的发顶，轻轻的，“在这儿待着，等你想走了再说。”
他牵着她走到床边坐下，替她脱了鞋子，捏了捏她发红的脚踝。“脚疼吗？” 他抬头看她，眼里的心疼藏不住。
齐雨儿摇摇头，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把脸凑过去。她想吻他，想被他抱着，想在这个只属于他们的空间里，暂时忘记自己是谁的妻子，忘记那些甩不掉的身份和麻烦。
朝阳的吻落下来时，带着点急切的珍重。他的手穿过她的发，按住她的后颈，让这个吻更深、更沉，像要把所有的安慰和想念，都揉进这唇齿相依的瞬间里。
窗外的阳光渐渐爬到地毯上，画出道暖黄的光带。齐雨儿靠在朝阳怀里，听着他的心跳，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忽然觉得那些缠绕在心头的烦躁和不安，像被阳光晒化的雪，一点点消失了。
“别离开我。” 她的声音闷闷的，埋在他的衬衫里，像在说给空气听，又像在说给他听。
朝阳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不走。”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只要你想见我，我随时都在。”
这一刻，齐雨儿忽然不想再去想什么未来，什么道德。她只想赖在这个怀抱里，抓住这片刻的温暖和安稳，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或许这是错的，或许明天就会后悔。但此刻，被他抱着的感觉，真实得让她想哭。这就够了。
02
暮色像融化的巧克力，一点点漫进简餐酒吧的玻璃窗。齐雨儿蜷在沙发里，膝盖搭在朝阳腿上，指尖在他手背上画着圈。吧台传来冰块碰撞的轻响，爵士乐在空气里流淌，带着点慵懒的甜。
“吃意面？” 朝阳一只手环着齐雨儿的腰捏了捏她肚子上的肉，“他们家的番茄肉酱据说不错。”
齐雨儿摇摇头，往他怀里蹭了蹭：“想吃披萨，厚底的，上面堆满芝士。”
“不怕胖？” 朝阳笑着刮她的鼻子，指腹蹭过她的唇角，带着点刚喝过的柠檬气泡水的清爽。
“胖了也有人要。” 齐雨儿仰头看他，眼里的光比头顶的吊灯还亮。这话是说给他听的，也是说给即将到来的蓝玥听的 —— 她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她是有人爱她任何的模样的。
正说着，门口的风铃叮当作响。齐雨儿立刻坐直了些，朝门口挥手：“蓝玥！这儿！”
蓝玥站在门口，气场特别强大，目光在他们交叠的腿上顿了两秒，才慢慢走过来。酒吧的暖光落在她脸上，能看见她眼角凌厉的目光，带着点复杂的神色 —— 有无奈，有担忧，还有点意料之中的了然。
“来了。” 蓝玥坐在她们对面的沙发上，把包放在身边，目光在朝阳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齐雨儿身上，“气色不错。”
齐雨儿的脸腾地红了，下意识想把腿收回来，却被朝阳按住了膝盖。他朝蓝玥笑了笑，伸手：“常听雨儿提起你，我是朝阳。”
“蓝玥。” 她微笑着向朝阳点点头，“多谢你照顾雨儿。” 这话听着客气，却像根细针，轻轻刺了下齐雨儿的心。
“该我谢你才对。” 朝阳的语气很真诚，“上次…… 麻烦你了。” 他没说具体是什么事，但蓝玥显然懂了，只是扯了扯嘴角，没接话。
服务员送来菜单，齐雨儿抢着翻开，指着披萨的图片：“蓝玥你看，这个榴莲芝士的，超香！” 她想打破这微妙的尴尬，语气雀跃得像个炫耀新玩具的孩子。
蓝玥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点点头：“你爱吃就点。” 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朝阳搭在齐雨儿腿上的手 —— 他的手指正轻轻摩挲着她的膝盖，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朝阳接过菜单，加了份意面和几样小食：“再来点啤酒？” 他看向蓝玥，带着询问的礼貌。
“我开车了，来杯苏打水就行。” 蓝玥往后靠了靠，打量着这个酒吧。墙上贴满了老电影海报，角落里的唱片机正转着黑胶，确实是齐雨儿会喜欢的调调。
齐雨儿没察觉到两人间的暗流，只顾着跟蓝玥诉苦，蓝玥看着此时聒噪的齐雨儿有些陌生的模样。
蓝玥端起刚送来的苏打水，喝了一口，气泡在舌尖炸开，有点涩。她看着眼前这对人，齐雨儿笑起来时眼角的弧度，朝阳看她时毫不掩饰的宠溺，像幅精心绘制的画，美好得让人不忍心戳破。
可她知道画的背面是那些藏在 “爱情” 外衣下的谎言和伤害。她忽然想起齐雨儿半夜哭着给她打电话的样子，想起自己对着汪凯撒的谎，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你们……” 蓝玥刚想说点什么，就被齐雨儿打断。
“蓝玥，朝阳人超好的，” 她抢着说，眼睛亮晶晶的，“他特别会照顾我……”
“雨儿。” 朝阳轻轻碰了碰她的膝盖，示意她别说了。他看向蓝玥，眼神里带着点恳求，像在说 “别拆穿她”。
蓝玥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换成一句：“披萨好了，快吃吧。”
芝士拉出长长的丝，裹着榴莲的甜香，齐雨儿吃得满嘴都是，朝阳拿纸巾替她擦嘴角，动作亲昵又自然。蓝玥看着他们，忽然觉得这场景有点刺眼。她知道齐雨儿是真心的，爱得不管不顾，像飞蛾扑向那团明知会灼伤自己的火。
可她又能说什么呢？劝她回头？可回头的路，齐雨儿已经走得太苦了。
或许有些路，注定要自己走。哪怕知道前面是悬崖，旁人拉不住，也劝不回。她能做的，大概也只有像现在这样，陪着她吃这顿饭，看着她暂时活在这虚假却热烈的甜蜜里。
至于以后…… 蓝玥看了眼齐雨儿发亮的眼睛，只能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03
酒吧的爵士乐渐渐变得慵懒，杯中的酒喝到只剩冰块，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响。朝阳的脸颊泛着酒后的红，眼神也比平时涣散些，齐雨儿正眉飞色舞地讲着蓝玥开第三家分店时的故事 ——“当时供应商突然断货，蓝玥姐连夜开车去邻市拉货，第二天照样准时开业，厉害吧？”
朝阳的目光落在蓝玥身上，带着点探究的热。他确实听进去了，齐雨儿口中的 “传奇” 不是空泛的形容词，蓝玥说话时微微侧头的弧度，指尖捏着玻璃杯的力度，连拒绝再喝酒时那句 “我今天不喝酒，还要开车” 都透着恰到好处的分寸感，和齐雨儿的热烈直白是完全不同的调调。
“蓝玥姐以前是做什么的？” 朝阳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些，目光没像往常那样黏在齐雨儿脸上，反而定定地看着蓝玥。
蓝玥抬眼，笑意淡了些：“我有工作，只是想自己做点其他感兴趣的事。” 她的指尖在杯沿划了圈，避开了他过于专注的视线。
“能从工作的业余时间做这么多生意，不容易。” 朝阳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欣赏，甚至往前倾了倾身子，“我最近也想做点副业，能不能…… 讨教讨教？”
齐雨儿在一旁拍着手笑：“是啊蓝玥，你给朝阳指点指点，他可聪明了！” 她完全没察觉，朝阳的胳膊早就从她腰上挪开，此刻正搭在沙发扶手上，视线像被磁石吸住似的，黏在蓝玥说话时微动的唇上。
蓝玥端起苏打水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不适。朝阳的眼神太亮了，亮得有些过火，那不是对朋友的敬佩，倒像是猎手盯上了新的猎物，带着点不加掩饰的侵略性。尤其是他说 “讨教” 时，尾音微微上扬，带着酒后的轻佻。
“谈不上指点，” 蓝玥放下杯子，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运气成分大。” 她刻意把身体往椅背上靠了靠，拉开点距离。
可朝阳像是没接收到她的疏离，又问起她店里的装修风格，说 “上次路过好像看到过，很有味道”，话里话外都是想要深入了解的意思。他甚至没注意到齐雨儿递过来的薯条，直接错过了她伸过来的手。
齐雨儿正沉浸在 “我的爱人与我的挚友相谈甚欢” 的喜悦里，还在一旁补充：“蓝玥姐审美超好的，她家装修你是没见到，别提有多好看了！” 她把自己的薯条塞进朝阳嘴里，他下意识地嚼着，目光却还在蓝玥身上。
蓝玥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她看见朝阳喉结滚动，看见他眼神里那点齐雨儿从未见过的、混杂着欣赏与欲望的光，心里像爬过一阵密密麻麻的痒，带着强烈的反感。这不是朋友间的正常互动，更像是一场隐秘的越界，而当事人之一的齐雨儿，还傻呵呵地笑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身边的人，目光早已跑偏。
蓝玥慵懒地斜倚在柔软的沙发上，手中随意地摆弄着手机，忽然直起身子对齐雨儿说：“真是不好意思啊，” 说着起身拿起旁边的包包包“我有点其他的事情，得先走了。”
“啊？这么快？” 齐雨儿也赶忙从座位上站起来，脸上满是诧异，不解地问道“不多坐会儿吗？”
“下次吧。” 蓝玥的目光掠过朝阳，冷淡得像结了层冰，“你们玩得开心。” 她没再看朝阳，也没向他告别，转身就往门口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比来时急促了些，像是在逃离什么。
风铃再次响起时，齐雨儿还在望着门口的方向：“蓝玥今天怎么了？怪怪的。”
朝阳这才收回目光，端起酒杯喝了口，掩饰般地笑了笑：“可能真是有事吧。” 他伸手揽住齐雨儿的腰，把她拉回沙发上，指尖的温度却没了刚才的滚烫。
齐雨儿没多想，顺势靠在他肩上：“那我们再吃点什么吗？刚才的披萨我没吃够。” 她仰头看他，眼里的光依旧亮得纯粹，完全没发现，朝阳回答 “好啊” 时，眼神有些飘忽，像是还在回味刚才与蓝玥的对话。
酒吧的灯光依旧暖黄，爵士乐还在流淌，可蓝玥离开后，空气里似乎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杯兑了水的酒，味道淡了，却留着点涩。而齐雨儿，还在傻呵呵地往杯里加柠檬片，以为这杯酒，依旧是最初那杯让她心醉的滋味。
服务员端来新点的炸鸡，油星溅在盘子里，发出滋滋的轻响。朝阳抓起一块递到她嘴边，眼神却越过她的肩膀，看向门口 —— 风铃又响了，进来的却是两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孩，说说笑笑地往吧台走。他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垮了一下，像松了口气，又像有点失望。
“你看什么呢？” 齐雨儿咬着炸鸡，含糊地问。
“没什么。” 朝阳收回目光，给自己拿了块鸡翅，咬得很用力，骨头咔嚓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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