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这一周里，齐雨儿陆续跟几个要好的朋友透露了可能要离婚的事，没想到大家都不约而同问她：“难道他在外面有人了？”
她每次都笃定地摇头：“不会的，汪凯不是那种人，他不会因为别的女人跟我离婚。” 话里满是不自觉的自信，心里也一直这么坚信 —— 汪凯习惯了她的照顾，离开她，没人能像她这样包容他的懒、打理好家里的一切，他肯定不会幸福。
这一周，两人依旧像往常一样，工作日回离单位近的旧家住，只有周末齐雨儿才回自己的新家。汪凯再也没提过离婚的事，既不主动沟通，也不追问她的态度，仿佛那天冰冷的提议只是一时兴起。
齐雨儿心里渐渐生出一丝侥幸，周末约蓝玥见面时，语气里带着几分轻松：“我觉得这事可能就这么过去了。” 她喝了口咖啡，继续说道，“汪凯那个人特别懒，估计是看我没什么激烈反应，又不想费劲处理财产、办手续，就想拖拖拉拉不了了之。”
她眼神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期待，其实潜意识里，还是没完全做好离婚的准备。那些年的感情、习惯的相处模式，哪怕早已没了温度，也让她本能地想抓住最后一丝可能。
蓝玥看着她眼底的侥幸，没有直接戳破，只是温和地说：“也好，你趁机再好好想想，真要是能缓和当然好，可要是他只是暂时搁置，你也得有心理准备。” 她没多说别的，只是默默陪着齐雨儿，心里却清楚，有些裂痕一旦出现，不是靠拖延就能弥补的。
蓝玥没有再多说重话，只是隐晦地劝道：“他既然已经提过离婚，你自己就长点记性。”
她顿了顿，语气沉稳：“虽然你俩没什么大额共同财产，但自己心里得有笔明账。你想要什么、能接受什么，提前想清楚，别到时候被推着走，稀里糊涂就吃亏了。”
“任何时候，都要先保护好自己。” 蓝玥看着她的眼睛，加重了语气。
齐雨儿点点头，把这些话牢牢记在心里 —— 蓝玥从不会害她，这些提醒都是实打实的为她好。
晚上和蓝玥分开后，齐雨儿回到新家，没有像往常一样瘫在沙发上，而是找出纸笔，又点开手机上的计算器，坐在餐桌前认真算起了账。
她先写下房子的情况：首付是她婚前攒的钱，婚后两人共同还贷，但装修款全是她一人承担，从建材费用到工人工资，每一笔转账记录、小票她都留着，算下来可不是小数目。
接着是车子：婚后购买，但大部分钱是她的年终奖和提成，汪凯只出了很少一部分。
还有存款：两人工资各自保管，共同开销 AA，没什么大额共同存款，但她得把自己的存款数额记清楚，避免后续有纠纷。
笔尖在纸上划过，计算器的按键声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齐雨儿一边算，一边把关键的凭证位置备注好，心里渐渐有了底。
02
原来认真梳理下来，她并不是毫无准备。那些她曾经以为 “没必要计较” 的细节，此刻都成了保护自己的筹码。她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心里的忐忑少了些，多了几分清醒 —— 不管汪凯是真拖延还是假搁置，她都得做好万全准备，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想着迁就和伪装。
夜深了，齐雨儿躺在床上，辗转难眠，那些年的点点滴滴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海里回放。
她想起自己当年两手空空从老家的小地方来到丁市，穿着土气的衣服，被人暗地里叫 “村妞”，连抬头说话都没底气。这些年，她咬牙打拼，努力工作，一步步站稳脚跟，如今的生活，比很多本地人都过得体面，她心里其实挺满足的。
过往的感情也渐渐浮现 —— 她背着汪凯和朝阳好过，后来又遇到了王浩，那些短暂的心动和慰藉，都是对这段冰冷婚姻的无声反抗。她更想起汪凯这些年对她的不堪，那些冷漠的眼神、敷衍的态度、冷战时的视而不见，还有无数个独自熬过的夜晚。
她隐忍了这么久，不是没脾气，只是没底气。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了自己亲手打造的房子，有稳定的工作和存款，再也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依附别人才能立足的姑娘。
想到这里，齐雨儿心里的侥幸和犹豫慢慢淡了。离婚又怎么样？她已经不是一无所有的模样，有了房子做后盾，有自己的事业做支撑，她完全有能力过好自己的日子。
那些曾经让她纠结的 “面子”“习惯”，此刻都变得不再重要。她没必要再为了维持婚姻的空壳委屈自己，更没必要再用隐忍换一份毫无温度的陪伴。
黑暗中，齐雨儿睁开眼，眼底多了几分坚定。不管汪凯是拖延还是真要离婚，她都不怕了 —— 这些年的沉淀，早已给了她直面一切的底气。
翻来覆去睡不着，失眠的滋味熬得齐雨儿心烦，干脆起身从冰箱里拿出啤酒，坐在客厅的地毯上，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喝。晚上没吃饭，空着肚子灌下三罐，醉意就涌了上来，脑袋昏沉，胆子也大了几分。
指尖划过通讯录，她忽然想起了前夫贾赫。趁着酒劲，她随手发了条信息，没指望能得到回应，没想到贾赫正在外面喝酒，很快就回了过来。齐雨儿脑子一热，直接邀请他来新家继续喝，贾赫没多问，只回了句 “马上到”。
没过多久，门铃响起。齐雨儿踉跄着开门，贾赫带着一身酒气走进来，简单参观了一圈，笑着夸赞：“不错啊，你现在变化是真大，这房子装得有格调，审美比以前好多了。” 齐雨儿咧嘴笑笑，递给他一罐啤酒，示意他在沙发上坐下。
两人没寒暄几句，齐雨儿就晃了晃手里的啤酒罐，直奔主题：“汪凯也跟我提离婚了。”
03
贾赫喝了口酒，脸上没什么意外，反而笑了笑：“早说了，你俩这日子，迟早的事儿。” 他和汪凯这么多年的朋友，就算后来齐雨儿再婚，没了太多交集，但对汪凯的性格、两人相处的模式，他心里门儿清 —— 那种互不关心、只剩空壳的婚姻，撑不了太久。
齐雨儿没反驳，只是低头灌酒，醉意让她没了往日的顾忌：“他说我不给他生孩子，你说可笑不可笑？” 语气里满是自嘲，眼底却藏着没散的委屈。
贾赫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没说太多安慰的话，只是陪着她喝酒：“离了也好，你现在有房有工作，自己能过得挺好，没必要在不值得的人身上耗着。” 他说话直来直去，却戳中了齐雨儿心里最清楚的事实。
屋里的啤酒罐越堆越多，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聊过去的荒唐，聊现在的境遇。醉意朦胧中，齐雨儿好像没那么难过了，把心里的话对着曾经最熟悉的人说出来，竟有种莫名的释然。
啤酒一罐接一罐地空着，两人的话渐渐没了边界，酒意让藏在心底的话都翻了出来。
贾赫忽然笑出声，带着几分调侃，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你看你，还是不够喜欢汪凯。想当初，你可是愿意给我生孩子的，只不过咱们的孩子没保住。” 他顿了顿，眼神飘向远方，“不然你现在都当妈多少年了，没准儿都三胎了。”
齐雨儿醉眼朦胧地白了他一眼，拿起啤酒罐跟他碰了一下，灌下一大口，语气带着酒后的直白：“给你生，是因为那时候我除了能生孩子，没别的能力。” 那时候她刚到丁市，一无所有，满心满眼都是和贾赫的未来，生孩子仿佛是她能抓住幸福的唯一筹码。
“跟汪凯不生，是因为我俩养不起。” 她的声音低了些，醉意没掩盖住心底的真实想法，“不光是钱的事儿，他对我不上心，对这个家也没多少责任感，我凭什么要把孩子带到这样的日子里来？”
这话像一块石头，砸在安静的屋里。贾赫的笑容淡了下去，他喝了口酒，没再反驳 —— 他知道齐雨儿说的是实话，当年的她懵懂又依赖，如今的她清醒又独立，境遇不同，选择自然不同。
齐雨儿没再往下说，只是闷头喝酒。醉意让她不用伪装，那些藏了很久的心里话，对着前夫说出来，竟有种莫名的通透。她不是不愿意生孩子，只是没遇到值得的人，没碰到能让她安心托付的境遇。
贾赫看着她泛红的脸颊，轻声说：“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你挺好的，有房有本事，不用再靠谁。” 这话没什么华丽的修饰，却让齐雨儿心里暖了暖。
两人又喝了一会儿，话题渐渐飘远，从过去的遗憾聊到现在的各自生活，醉意里的聊天没了顾虑，反而多了几分坦诚的释然。
04
啤酒喝到天快亮，窗外泛起淡淡的鱼肚白，屋里的空罐子堆了一地，两人都醉得浑身发软。
贾赫眯着眼睛，带着几分赖皮的笑意，含糊不清地开玩笑：“不走了不走了，就在你这儿睡了，省得跑了。” 说着就往沙发上倒，一副要赖着不走的模样。
齐雨儿虽然头晕得厉害，浑身没力气，可心里那点清醒还在。她咬着牙，强撑着扶着墙站起来，拽着贾赫的胳膊往外拉：“别在这儿捣乱，赶紧走！” 语气带着酒后的沙哑，却没半分退让。
贾赫被她拽得踉跄了几步，还想打趣两句，可看着齐雨儿眼底那点不容置喙的坚持，终究还是顺着她的力道走到门口。“行吧行吧，不逗你了。” 他摸了摸鼻子，清醒了几分，“有事给我打电话，别自己扛着。”
齐雨儿没应声，只把他推出门，“砰” 地一声关上了门。做完这一切，她再也撑不住，歪歪斜斜地扶着墙，一步一挪地走到床边，直直地瘫了下去，连鞋都没脱，就沉沉睡了过去。
酒精在体内肆虐，仿佛要将她的身体吞噬。她的脑袋沉重无比，仿佛被灌了铅一般，思维也变得迟缓起来。然而，尽管如此，她的内心却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轻松。
即使已经醉到了极致，她的意识依然顽强地坚守着最后的底线。这个新家，对她来说不仅仅是一个住所，更是她的避风港，是她的底气所在。她不能再让任何人或事扰乱这个属于她的宁静角落。
在这里，她可以放下所有的伪装和防备，尽情地释放自己的情绪。这里是她的安全地带，是她心灵的寄托。无论外界如何喧嚣，她都能在这里找到片刻的安宁。
睡眠来得又快又沉，梦里没有离婚的烦恼，没有财产的纠葛，只有一片空白的安宁。她太累了，需要这样一场无梦的睡眠，来消化这醉意里的坦诚与疲惫。
大半个月过去，齐雨儿渐渐从离婚的慌乱里抽离出来，甚至开始计划休掉没休完的年假。快下班时，她对着电脑屏幕研究旅行攻略，琢磨着天冷前找个地方放松一趟，心情难得轻快起来。
突然，手机屏幕弹出汪凯的信息：“下班直接回家，有事说。”
短短几个字，像一盆冷水浇在齐雨儿头上。她盯着屏幕，瞬间头皮发麻，胳膊上密密麻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股熟悉的压抑感卷土重来，她几乎立刻断定 —— 肯定没好事。
这大半个月的平静，原来只是暴风雨前的蛰伏。她原本还抱着一丝 “或许会不了了之” 的侥幸，此刻被这条信息击得粉碎。
齐雨儿关掉旅行攻略页面，手指冰凉地回复了一个 “好” 字。办公室里同事们的谈笑风生仿佛隔了一层膜，她听不真切，心里只剩沉甸甸的不安。
她知道，该来的终究躲不掉。汪凯这次主动找她，大概率是要谈离婚协议了。那些她梳理好的财产明细、蓝玥叮嘱的注意事项，瞬间在脑海里翻涌起来。
下班时间到了，齐雨儿磨磨蹭蹭收拾好东西，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办公楼。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可她却觉得，自己正一步步走向一场避不开的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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