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温柔地洒在房间内。韩玉醒来时，发现自己依旧裹在被子里，而沈阳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单手支着额角，似乎睡着了，但眉头却微微蹙着，显然睡得并不安稳。
昨晚破碎的记忆回笼——噩梦、冰冷的恐惧、那个带着暖意的怀抱、还有落在眼睑上令人安心的触感...韩玉的眼神柔和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惯有的、略带戏谑的神情。
他轻手轻脚地爬起来，赤着脚走到沈阳身边，拿起旁边沙发上叠着的薄毯，想给他盖上。
就在毯子即将落下的瞬间，沈阳的眼睛倏地睁开，里面没有丝毫刚醒的迷茫，只有一片清醒的锐利，手指更是快如闪电般扣住了韩玉的手腕！
“嘶——”韩玉痛呼一声，“阿阳，是我！”
沈阳愣了一下，眼中的锐利迅速褪去，松开手，看到韩玉白皙手腕上被自己捏出的红痕，闪过一丝歉意：“...做噩梦了？”
“是你做噩梦了吧？”韩玉揉着手腕，把毯子扔到他怀里，“一脸要跟谁拼命的样儿。”他凑近了些，仔细看着沈阳的脸，“没睡好？能量又不稳了？”
“没事。”沈阳避开他的视线，站起身，将毯子放好，“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好得很~”韩玉舒展了一下身体，动作间却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显然昨晚的残余影响并未完全消除，但他脸上笑容不变，“就是有点饿。沈老师，早餐想吃啥？”
两人默契地都没有再提昨晚的脆弱插曲，仿佛那只是月光下的一场幻梦。
※※※
早餐是在别墅的小餐厅进行的。节目组的隐形摄像机早已就位，直播悄然开始。
画面温馨日常：沈阳安静地喝着能量营养粥，韩玉则对着一盘精致的水晶虾饺挑挑拣拣，时不时试图把不吃的胡萝卜片丢到沈阳碗里，被对方用眼神制止。
弹幕一片祥和： 【早啊！今日份的投喂与反投喂开始啦！】 【韩美人气色好多了！】 【沈老师好像有点疲惫？没休息好吗？】 【这种日常我能看一百年！】
林薇的画外音适时响起，带着笑意：“看来两位老师恢复得不错。今天有什么计划吗？医生建议可以进行一些轻度户外活动哦。”
韩玉立刻来了精神：“听说后面山谷里有片很漂亮的星光湖？我们去划船吧！”他看向沈阳，眼神亮晶晶的，“就当康复训练了？”
沈阳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可以。”
直播镜头跟随着两人来到星光湖畔。湖水清澈见底，水底铺满了某种能自发微光的细沙，使得整个湖面在白天也闪烁着如同星河般细碎的光芒，美得令人窒息。
节目组准备了一艘透明的小船，美其名曰“更好地欣赏湖底风光”。
两人上了船，韩玉负责划桨——虽然动作略显生疏，但胜在颜值够高，姿态优雅。沈阳则坐在船头，看似在欣赏风景，实则指尖无声地在膝盖上勾勒着探测符文，仔细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湖水、空气、阳光...一切似乎都很正常，能量稳定，风景宜人。
“阿阳，你看那边！”韩玉忽然指着不远处水面下的一团特别明亮的光，“像不像一颗心脏在跳？”
沈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瞳孔微缩。那团光的确在有节奏地明灭，但更引起他注意的是——那光芒的波动频率，与他昨晚在那些小镜子上捕捉到的、那一丝陌生的古老能量签名，有极其细微的相似之处！
不是镜师，是那个更深层的“观察者”？
他不动声色地加强探测，试图锁定那丝波动。
韩玉划着船靠近那团光，嘴里还说着综艺台词：“说不定是湖底宝藏！节目组是不是藏了任务卡在那——嗷！”
船底似乎撞到了水下的什么硬物，猛地颠簸了一下！韩玉猝不及防，身体一歪，眼看就要掉进湖里！
“小心！”沈阳反应极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拉回。
但韩玉失去平衡时下意识挥动的手臂，却将别在领口的微型麦克风甩脱，噗通一声掉进了湖水里！
“啊呀！麦掉了！”韩玉惊呼。
直播画面中，声音信号瞬间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哗啦啦的水声和失真的杂音。
弹幕：【？？？】【事故了？】【麦掉水里了？】【还能捞起来吗？】
水下，那枚小巧的麦克风缓缓下沉，正好落在那团明灭不定的光晕旁边。通过麦克风内部尚未完全失效的微型镜头和收音器，一段极其短暂、模糊且失真的影像和音频，被意外地传输回了直播信号中——
画面剧烈晃动，水波扭曲。那团光晕在镜头前放大，它根本不是什么沙粒，而是一枚极其复杂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不断变化的立体符文！符文的中心，隐约可见一个极其微小的、不断开合的“眼睛”虚影！
同时，一段冰冷、毫无情感波动的、非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仿佛在记录：
【...观察日志...编号734...】 【...样本‘平衡者’表现...情感纽带稳定性超出预期...应对‘镜师’变量手段...高效且...创造性...】 【...‘心之镜’规则扭曲...有趣...数据记录...】 【...建议提升观测等级...纳入‘源初协议’候选名单...继续观察...】
这段信号只持续了不到三秒，麦克风就彻底进水失灵了。直播画面切回了水面以上的主镜头，声音也恢复了正常，只剩下林薇紧急救场的声音：“啊！看来出现了一点小意外！我们的麦克风英勇牺牲了...”
但就这短短三秒，足够让所有观众捕捉到那惊鸿一瞥的诡异画面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声音！
弹幕在短暂的死寂后，彻底爆炸： 【？？？？？？？刚才那是什么？！】 【水底下有东西！还有人在说话！】 【观察日志？样本？源初协议？这特么是什么？！】 【我汗毛都竖起来了！那不是剧本！绝对不是！】 【所以一直有人在监视他们？！甚至监视我们所有人？！】
湖面上，沈阳猛地攥紧了手！他感知到了！在那麦克风落水的瞬间，那丝古老的能量签名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强烈波动，随即又彻底隐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韩玉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他看着沈阳瞬间凝重的表情，又瞥了一眼水下那已经恢复正常的光团（或者说，伪装恢复正常），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寒意。但他脸上却迅速堆起懊恼的表情：“完了完了，把节目组设备搞坏了，郑队不会扣我们工资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若无其事地继续划船，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沈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松下来，配合道：“...下次小心点。”
直播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继续。观众们看着两人看似悠闲地划船、上岸、甚至在湖边野餐，但所有人的心思，都已经被那三秒的恐怖插曲彻底攫住。
【他们肯定也发现了！在强装镇定！】 【那声音说‘样本’！把他们当实验品吗？！】 【源初协议是什么？新的反派组织？】 【细思极恐...所以之前的镜师也只是...别人的工具？】
※※※
当晚，疗养别墅的书房内。
郑铎、陈铭、星枢的投影，以及沈阳和韩玉，五人面色凝重。
那三段秒的异常信号已经被反复分析了无数遍。
“能量签名无法匹配数据库中的任何已知存在。”陈铭声音干涩，“比镜师...古老得多，层次也高得多。那种冰冷的、纯粹的观察感...”
“源初协议...”星枢的投影波动着，“建造者核心数据库中有残缺记载。传说那是多元宇宙诞生之初就存在的某种...底层规则集合体，或者说是执行这些规则的存在。它们通常不干涉具体事务，只进行观测和记录，确保‘规则’的运行。除非...”
“除非什么？”郑铎追问。
“除非出现了可能威胁到规则本身稳定性的‘变量’。”星枢的光芒聚焦在沈阳和韩玉身上，“比如，能够以情感共鸣扭曲心之镜规则的存在。”
书房内一片死寂。
所以，他们不仅被镜师盯上，还可能被某个更古老、更恐怖的、类似于“世界规则管理员”的东西，列入了观察名单？甚至候选名单？
“候选名单...是什么意思？”韩玉的声音有些发冷。
“信息不足，无法准确解读。”星枢回答，“可能意味着更深入的观察，也可能意味着...某种形式的‘测试’，甚至‘清理’。”
沈阳沉默地看着屏幕上定格的、那符文中央模糊的“眼睛”虚影。原来昨晚的感觉不是错觉。一直有一双眼睛，在更高维度的角落，冰冷地注视着他们。镜师的疯狂，或许只是这场宏大观测中的一个小小实验环节。
“所以，”韩玉忽然笑了一下，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是笑容里没什么温度，“我们的人生，我们的挣扎，甚至我们的感情，都只是别人实验室里的数据？”
没人能回答他。
“能追踪到它吗？”沈阳问。
“无法主动追踪。”星枢回答，“它的存在形式超出了我们目前的认知。只能被动地等待它再次出现...或者，它再次主动观察。”
这意味着，他们从明处的猎物，变成了更庞大的、未知存在眼中的观察样本。这种无处不在却又无迹可寻的威胁感，比直面镜师更加令人窒息。
“这件事，绝对保密。”郑铎最终沉重地开口，“仅限于我们五人知晓。对外，那三段秒信号统一解释为‘镜师残余能量造成的特殊声光现象’。”
他看向沈阳和韩玉：“你们的休假提前结束。不是回总部，而是有新的任务——一个刚刚发现的、与‘源初’能量签名有微弱关联的古代遗迹。需要你们去调查。”
这既是调查，也是一种保护性的转移，远离公众视野，同时也远离这个可能已经被深度渗透的疗养地。
“什么时候出发？”沈阳问。
“明天凌晨。”郑铎道，“资料已经发给你们。这次行动，没有直播，没有观众。只有你们和一支绝对可靠的小队。”
会议结束。郑铎和陈铭离开，星枢的投影也随之消失。
书房里只剩下两人。
韩玉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看似平静的夜色，忽然轻声说：“阿阳，你说...我们现在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个动作，是不是也正在被记录着？编号多少来着？734？”
沈阳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站着：“不知道。”
“真是...令人火大。”韩玉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沈阳沉默了片刻，开口：“就算被观察，被记录，我们依然是我们。做出的选择，经历的情感，都是真实的。”
韩玉侧过头看他，月光勾勒出他精致的侧脸和略显冷硬的线条：“包括昨晚？”
沈阳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包括昨晚。”
韩玉看了他几秒，忽然笑了，这次是真实的、带着点痞气的笑：“行。那下次那什么‘源初’再偷看的时候，咱们表演点劲爆的给它当素材？”
沈阳：“...专心任务。”
“知道啦~”韩玉拉长了声音，伸了个懒腰，“走吧，收拾东西去。新的‘片场’等着呢。”
他转身走向门口，脚步看似轻松，但眼底却沉淀着比以往更深的思量。
沈阳最后看了一眼窗外无垠的夜空，仿佛能感受到那无所不在的、冰冷的注视。
观察者吗？
他微微握紧了拳。
那就来看看吧。看我们如何打破所有的规则和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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