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刘远洋在硬板床、稀粥和草药的苦味中煎熬着度过。胸口的闷痛感稍减,但额角的伤依旧顽固地抽痛。他大部分时间都闭眼假寐,实则是在脑海里疯狂地检索、整理那些来自现代的记忆碎片,试图找到一丝能与这个时代接轨的亮光。
这天下午,他正对着土墙上一条蜿蜒的裂缝发呆,盘算着等能下地了,是不是该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常见的、可以食用的野生植物响应应急,屋外却隐隐传来一阵喧闹声。
起初是孩童奔跑嬉笑的声音,夹杂着几声犬吠。随后,一个略显尖利、带着不耐烦的嗓音响起,像是在呵斥什么。接着,便是几个少年变声期公鸭嗓的争辩,声音越来越高,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莽撞和火气。
“凭什么说我们错了?先生明明就是这么教的!”
“就是!王石头你少在这里充能耐,你认得几个字?”
“我认得的不多,但也比你们这群连《三字经》都背不囫囵的强!”
争吵声越来越近,似乎就在他家院墙外不远的地方。
刘家坳村子不大,住户相对集中。刘远洋家这破败的小院,似乎正好挨着村里族学旁边那条通往山脚的小路。
族学……刘远洋心里一动。原主的记忆碎片里,似乎有过短暂的蒙学经历,但父母去世后,自然也就中断了。看来,外面争吵的这些半大小子,就是族学里的学生。
他本不想理会,但那争吵的内容,却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了他一下。
《三字经》?他们是在争论《三字经》的释义?
一个模糊的、几乎被他遗忘的念头,如同沉在水底的泡泡,悄然浮了上来。
他挣扎着,忍着不适,慢慢挪到窗边。窗户是用粗糙的桑皮纸糊的,早已泛黄破损,透过几个小洞,能勉强看到外面的情形。
四五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少年,正围在一起,面红耳赤地争论着。他们手里拿着几本卷了边的线装书,其中一个高个少年,梗着脖子,正大声念道:“……曰仁义,礼智信,此五常,不容紊!就是说仁、义、礼、智、信这五种道理,是乱不得的!你们非说是五种粮食,岂不可笑!”
他对面一个黑壮少年,涨红了脸,不服气地反驳:“我……我爹说了,人活着就得吃饭!‘五常’‘五常’,说不定就是指五种常吃的粮食呢!先生讲得文绉绉的,谁听得明白!”
旁边几个少年有的哄笑,有的附和,乱成一团。
窗内的刘远洋,听着这幼稚却充满生活气息的争论,眼神却微微亮了起来。
《三字经》……蒙学……识字……
在这个文盲率极高的古代农村,识字,本身就是一种稀缺资源!原主上过几天学,认得一些字,这或许……是他目前唯一能稍微利用起来的“技能”?
虽然他自己肚子里那点墨水,应付高考都够呛,但教教这些连《三字经》都背不利索的蒙童,指出一些常见的错误,或许还是可以的?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就像野草般在他心里疯长。
授徒?不,他现在没那个资格和精力。但或许……可以有别的形式?
比如,用一种更浅显、更易于理解和记忆的方式,来“解释”这些蒙学典籍?甚至,编一些顺口溜或者小故事?
他知道这想法有些异想天开,甚至冒险。在宗族观念根深蒂固的古代,私自教授学问是犯忌讳的,尤其是他这种身份尴尬的人。而且,他肚子里的货色也实在有限。
但是……这似乎是一条不需要太多体力,可能能换来一些粮食或者那几枚铁钱的途径?
风险与机遇并存。
外面的争吵还在继续,那个高个少年似乎占了上风,引经据典(虽然也是半懂不懂),把黑壮少年驳得哑口无言,气呼呼地捡起地上的石子扔向远处,引得一阵更大的哄笑。
刘远洋默默地看着,听着。他没有立刻出去说什么,现在还不是时候。他需要更详细的计划,需要了解族学里具体教什么,先生是谁,这些学生的水平如何,以及……最重要的是,如何能让这件事看起来顺理成章,不引人怀疑,尤其是不能引起那位三叔公的警觉。
他慢慢缩回身子,靠回墙上。胸口因为刚才的挪动又有些隐痛,但心里那潭死水,却仿佛被投下了一颗石子,漾开了一圈微弱的涟漪。
希望,似乎又多了一线。
尽管这希望,目前还只是建立在几个半大孩子幼稚的争吵之上,建立在他自己那点岌岌可危的“知识储备”之上。
但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他闭上眼睛,开始努力回忆那早已忘得差不多的《三字经》、《百家姓》,还有小时候听过的那些成语故事、历史典故……
哪怕只能记起一星半点,也可能成为他在这陌生世界立足的第一块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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