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旺僵在原地,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衫。他跟踪刘栓柱,本是想抓个现行,在族长和族老面前立上一功,顺便狠狠敲打一下刘远洋和刘根生。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会在这里碰上地位超然的谦太公刘永谦!
这位老太公平日里连祠堂议事都很少露面,怎么会天不亮出现在这荒郊野岭?
刘栓柱更是吓得面无人色,下意识地想把背篓藏到身后,可那沉甸甸的篓子又如何藏得住?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荒野小径上,三人呈三角站立,气氛诡异而凝滞。
刘永谦的目光先是落在刘旺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缓缓道:“老夫年纪大了,觉少,出来走走,活动活动筋骨。倒是你,刘旺,族里的事务不够你忙的?有闲心跟踪一个货郎?”
他的语气平淡,却让刘旺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连忙躬身辩解:“谦太公恕罪!我……我是听闻一些风言风语,说栓柱私下里还在帮根生他们运送炭饼,损害族产,所以才……才想来查证一番,绝无他意!”
“哦?风言风语?”刘永谦不置可否,目光转向浑身不自在的刘栓柱,“栓柱,你这背篓里,装的何物啊?”
刘栓柱嘴唇哆嗦着,求助般地看向刘旺,又看向刘永谦,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刘永谦却并未逼问,反而踱步上前,用拐杖轻轻拨开背篓上覆盖的干草,露出了里面码放整齐、与族产炭饼外形略有不同、显得更为紧实光滑的“精品”炭饼。
刘旺见状,心中一定,立刻指着炭饼道:“谦太公您看!证据确凿!他们果然私下还在制作更好的炭饼!这就是铁证!”
他以为抓住了把柄,语气不免带上了几分得意。
然而,刘永谦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老太公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些炭饼,脸上没有任何怒色,反而轻轻叹了口气。
“刘旺啊,”刘永谦收回目光,看向刘旺,眼神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淡然,“你口口声声族产,可知这炭饼之术,最初从何而来?”
刘旺一愣:“是……是远洋和根生弄出来的……”
“既是他们弄出来的,族里接手,是名正言顺,但也需知,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刘永谦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敲在刘旺心上,“族里要的是大局稳定,是表面上的和睦统一,而非将人逼到绝处。根生家世代木匠,远洋那孩子……也不容易。他们留些傍身的私房,只要不过分,无伤大雅。你若将此事闹大,逼得他们铤而走险,或者彻底离心,于族中何益?”
刘旺彻底懵了。他完全没想到,一向德高望重、讲究规矩的谦太公,竟然会说出这番近乎“纵容”的话来!
“可是……谦太公,这……这明明是他们阳奉阴违,损害族产啊!”刘旺不甘心地争辩。
“族产?”刘永谦轻轻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族里接手后,那些炭饼卖出去,扣除成本,真正能入库的,有几个铜板?够修葺祠堂的一块瓦,还是够族学里的一刀纸?”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刘旺:“反倒是你,刘旺,如此积极追查此事,是真的为了族产,还是……另有所图?”
刘旺被这目光看得心里发毛,冷汗流得更凶,连忙低下头:“不敢!旺绝无二心!”
刘永谦不再看他,转而对着吓得几乎要瘫软的刘栓柱挥了挥手:“栓柱,你去吧。今日之事,就当未曾发生。”
刘栓柱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背起背篓,头也不回地朝着镇子方向狂奔而去,片刻就消失在了晨雾中。
小径上,只剩下刘永谦和刘旺两人。
刘旺低着头,心中五味杂陈,既有计划失败的懊恼,更有对刘永谦态度的深深不解和忌惮。
刘永谦望着刘栓柱消失的方向,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刘旺,你是永年身边的人,当知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大家都好。回去吧,今日之事,不必向永年提及。”
说完,他不再理会呆若木鸡的刘旺,拄着拐杖,步履从容地,沿着来路,慢慢向村子走去,身影渐渐融入乳白色的晨雾之中。
刘旺独自一人站在荒凉的小径上,看着谦太公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刘栓柱逃离的方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他本以为自己是捕蝉的螳螂,却没想到,黄雀一直在身后。
这位平日里不问世事的谦太公,其心思之深,远非常人所能揣度。
他忽然意识到,关于炭饼,关于刘远洋,族老们内部的态度,恐怕并非铁板一块。
而这其中的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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