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爪的呼吸在踏入山谷的瞬间凝滞。
并非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眼前的景象完全颠覆了他对“禁地”的想象。
没有骷髅遍野,没有鬼影幢幢。晨光穿过终年不散的雾气,映照出一片奇异的景象:高耸的石碑错落有致地矗立在谷中,上面雕刻着与丝绸碎片上相似的云纹;不知名的藤蔓缠绕着石雕,开出泛着微光的花朵;空气中弥漫着草药与金属混合的奇特气味。
最令人震惊的是谷地中央——一座半埋在地下的石制建筑露出三角形的穹顶,材质与望北坡新建的房屋相同,却明显年代久远。
“这是...”岩爪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前朝观测站。”刘远洋倚着一个石碑站立,脸色因失血而苍白,眼中却闪烁着恍然大悟的光芒,“我早该想到的。望北坡的岩石成分特殊,适合冶炼,这不是巧合。”
他指向那些石碑:“这些是测量仪器,用来观测星辰。前朝司天监的秘密据点之一。”
巫医蹲下身,触摸着石碑基座上的一道凹槽:“这些纹路...它们在发光。”
确实,随着太阳升高,石碑上的纹路开始流动着微弱的光芒,像是活物般沿着既定的轨迹蜿蜒。光芒最终都汇向中央的石制建筑。
“洛依激活了它们。”刘远洋向建筑入口走去,“她在告诉我们该怎么做。”
入口是一道沉重的石门,上面刻着复杂的星图。刘远洋仔细查看星图的中央,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凹陷,形状正好与刘洛依一直佩戴的那块玉佩相符。
“需要钥匙。”他喃喃道,“而钥匙在洛依身上...”
就在这时,谷外传来急促的鸟鸣信号——三短一长,意味着“敌人接近”。
“他们来了!”负责望风的猎人冲进谷中,“白鸟部的人发现了我们的踪迹,正在向这里推进!”
岩爪立刻下令:“守住谷口!利用这些石碑做掩护!”
猎人们迅速散开,在石碑间寻找最佳的防守位置。然而所有人都明白,以他们现在的人数和状态,根本抵挡不了多久。
刘远洋却没有移动,他的手指在星图上缓缓移动,最终停在一个特殊的符号上——那是一个被圆圈环绕的波浪线,与他们在布片上发现的标记一模一样。
“这不是禁忌之水的标记,”他突然说,“这是‘井宿’的象征——对应地下水的星官。”
他用力按下那个符号。
石门纹丝不动,但整个山谷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石碑上的光芒骤然变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光网。最靠近谷口的几座石碑顶端射出刺眼的光束,准确命中正在冲入山谷的白鸟部战士。
没有惨叫,没有鲜血。被光束照到的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立在原地,保持着冲锋的姿势,只有眼中流露出极致的惊恐。
后续的入侵者惊恐地止步,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先祖的庇护...”一个林岩部猎人喃喃道,几乎要跪拜下去。
刘远洋却摇头:“不是魔法,是科技——利用特殊频率的声波和光线产生震慑效果。前朝的智慧,远超我们的想象。”
然而好景不长,谷外传来汉人军官的呵斥声,接着是弓弦震动。箭雨越过石碑,向谷内倾泻。
“他们学聪明了!”岩爪举盾挡开一支箭,“远程攻击!”
更糟糕的是,石碑的光芒开始闪烁不定,显然这种防御机制不能持久。
刘远洋焦急地再次研究星图。如果没有钥匙,他们根本无法进入建筑内部,而外面的防御随时可能失效。
就在他一筹莫展时,目光落在巫医正在处理的伤口上——鲜血滴落在石门基座上,竟被石料迅速吸收。接着,门上星图的某个区域微微亮起。
“血...”刘远洋突然明白了什么,“需要皇室血脉的血!”
他立刻对巫医说:“给我一些我伤口的血!”
沾血的布条被按在星图中央的凹陷处。一瞬间,整张星图亮起耀眼的光芒,石门在低沉的轰鸣中缓缓向内开启。
“快进去!”刘远洋催促道。
猎人们迅速退入建筑内部,石门在最后一支箭射入前重新闭合。
内部一片漆黑,直到岩爪点燃火把,众人才看清所处的空间——这是一个圆形的厅堂,四周墙壁上镶嵌着金属制成的复杂器械,中央有一座石台,上面摆放着几个打开的玉匣。
玉匣中空无一物。
“礼器不见了。”岩爪失望地说。
刘远洋却走向墙壁,触摸着那些器械:“这里不是储藏室,是控制中心。看这些。”
他指向墙壁上镶嵌的铜镜——镜中显示的竟是望北坡和周边区域的实时景象!其中一面镜子中,可以清晰地看到白鸟部和汉人的联军正在整顿队形,准备下一次进攻。
“他们怎么做到的?”巫医震惊地问。
“利用埋设在地下的镜面和光导系统。”刘远洋快速检查着控制台,“前朝的监视网络。难怪他们能这么快找到我们。”
他在控制台前坐下,手指轻抚过上面雕刻的符号。一些符号他从未见过,但直觉告诉他该如何操作。
“岩爪,我需要你带人去左侧通道尽头,那里应该有一个武器库。”他根据镜中显示的建筑结构图下令,“其他人,跟我来,我们要启动这个。”
他指向控制台中央的一个拉杆,拉杆下方刻着四个小字:“绝地天通”。
“那是什么意思?”一个猎人问。
刘远洋的嘴角勾起一丝苦笑:“意思是——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一旦启动,这个山谷将完全封闭,外面的人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
“要封闭多久?”
“直到星象再次合适——按记载,是十三个满月之后。”
厅堂内一片死寂。十三个月与世隔绝,意味着望北坡和林岩部的族人将独自面对敌人的攻击,而他们无能为力。
“没有别的选择吗?”岩爪的声音沙哑。
刘远洋指向其中一面铜镜——镜中显示,那几个披着斗篷的“药人”正在谷外现身。他们不再隐藏,兜帽被风掀起,露出非人的面容:皮肤覆盖着金属般的鳞片,眼睛血红,指尖伸出利爪。
其中一个药人突然转向镜头的方向,仿佛能透过监视系统感知到他们的目光。他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咆哮,满口尖牙闪着寒光。
“看到了吗?”刘远洋轻声说,“如果让这些东西出去,整个雨林都将陷入地狱。我们必须封闭这里,不仅是为了保护秘密,更是为了困住它们。”
他环视在场的每一个人:“选择吧。一旦拉下这个拉杆,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亲人和朋友。但这是阻止灾难的唯一方法。”
岩爪第一个走上前,将手放在拉杆上:“为了林岩部的未来。”
巫医的手也覆上来:“为了雨林的平衡。”
猎人们一个接一个地上前,手掌叠着手掌,最终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刘远洋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与岩爪一起用力拉下拉杆。
厅堂剧烈震动起来,墙壁上的铜镜一个接一个地熄灭。最后的光亮中,他们看到谷外的药人发出愤怒的咆哮,而白鸟部和汉人联军惊恐地后退。
当最后一盏灯熄灭时,绝对的黑暗与寂静笼罩了一切。他们能听到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以及石门外传来的、越来越微弱的撞击声。
十三个月。
刘远洋在黑暗中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刘洛依的面容。
活下去,他默默祈祷,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活下去。
而在完全封闭的山谷外,黎明终于到来。望北坡的炊烟依旧袅袅升起,浑然不知命运的齿轮已经转向谁也无法预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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