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谍影迷踪,暗查司收网时
江南月夜。
风裹着竹影晃,把王延松秘密别院的轮廓,藏得更深。
竹林外的老槐树上,穿灰衣的暗查司探子老李,正趴在枝桠间。
手里的望远镜,死死盯着别院后门。
这是他盯梢的第七夜。
靴底磨破了皮,怀里还揣着女儿绣的平安符。
他想起张大人说的 “抓完这伙人,就给你轮休”,眼神又亮了亮。
地下密室内,烛火摇得人影颤。
王延松前倾身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的细纹。
那是他被贬前,亲手给工部衙门案几打蜡时,练出的习惯。
对面的佛郎机间谍头子 “桑托斯”,穿锦缎长衫,腰间挂着假的丝绸商人玉佩。
可他的眼,却黏在桌上的草图上。
那几张星火港舰船偷绘图,线条潦草。
却用朱砂,标着 “镇远级” 主炮的大致位置。
是王延松托船厂管事偷偷画的。
画的时候,他总想起十年前。
自己跟着工部老尚书视察船厂,老尚书拍着他的肩说:
“延松啊,这舰船图纸,是乾朝的筋骨,可不能丢。”
“王先生。”
桑托斯声音压得低,指节敲了敲图纸上的主炮位置。
眼里闪着贪婪:“只要拿到炮口径、装甲厚度的精确数据,黄金我给你凑够一船!”
“到时候你回汴梁买个大宅子,不比在这江南喝冷茶强?”
王延松喉结滚了滚,脸上露挣扎。
被贬前,他是工部营缮清吏司的主事。
出门有车马,进门有仆役。
女儿出嫁时,连尚书都来贺喜。
可三年前,他因一桩贪腐案被牵连。
虽查无实据,却也丢了官。
如今蛰居江南,女儿病死时,连副好棺材都买不起。
债主天天堵门。
贪念像藤蔓,缠上心头。
他咬牙:“再给我三天。”
“那管事怕出事,要我再加五十两才肯偷……”
“我女儿的坟头,还没立碑呢。”
说这话时,他不敢抬头。
怕看见桑托斯眼里的嘲讽。
“轰!”
一声巨响,密室门突然被撞碎。
木屑飞溅。
张猛一身黑衣,靴底沾着竹叶,像从暗处钻出来的修罗。
没人知道,他昨夜刚审完另一桩间谍案。
只睡了一个时辰,眼下的乌青,藏在面罩下。
手里的弩箭,握得极稳。
这双手,曾在北疆战场救过三个兄弟。
如今,却要抓自己人。
他心里,沉得像压了块石头。
身后五个暗查司高手,弩箭已搭弦。
箭头冷光,直逼两人。
张猛的声音,沉得像铁,震得烛火晃了晃:
“王延松!你当年在工部管舰船图纸时,曾在城墙上跟我说‘愿以性命护乾朝筋骨’!”
“如今怎么成了卖国贼?”
王延松腿一软,“噗通” 瘫在地上。
脸色白得像纸,声音发颤:“你…… 张猛?”
“你怎么会来?这别院我找工匠挖了半年,连官府都不知道!”
他突然想起十年前。
北疆打仗,他负责押送舰船零件,遇到劫匪。
是当时还是校尉的张猛,救了他。
两人还在篝火旁,喝了半壶酒。
他没看见,张猛身后的老李手里,正拿着一张别院的地形图。
那是暗查司顺着王延松上个月修密道时买的青石,找到那个快饿死的老工匠画的。
老工匠说:“王大人给了我二两银子,可我知道,这密道不对劲,就偷偷记了尺寸。”
张猛当时叹了口气,给了老工匠五两银子,让他去乡下避一避。
桑托斯反应快。
手往靴筒摸 —— 里面藏着淬了毒的短刀。
可没等他摸到刀柄。
两个暗查司高手已经扑上来。
一人扣住他手腕反剪,一人膝盖顶在他腰后。
“咔嚓” 一声脆响。
桑托斯痛得闷哼,关节被卸。
嘴也被浸了水的布条塞住,只剩 “呜呜” 的动静。
张猛弯腰,捡起桌上的草图。
抖了抖纸角,冷笑里带着惋惜:
“你以为做得隐秘?”
“上个月初三,你在‘悦来茶馆’跟桑托斯接头,桌上摆着两碟瓜子,实则在传密信!”
“那信被我们截了,上面的暗号,还是当年你教给工部译字房的!”
王延松瞳孔骤缩。
突然想起那天茶馆里,有个穿灰衣的人,总坐在角落。
面前摆着一碗没动的茶 —— 是老李。
他还想起那天自己传的密信里,写着 “镇远级主炮似老槐树粗”。
那是他小时候,父亲教他认树时说的比喻。
泪水突然涌上来,他捂着脸:
“我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想给女儿立个碑,想回汴梁看看……”
“带走!”
张猛挥手,声音里没了刚才的冷硬。
他转头对老李说:“看好他,别让他撞墙。”
—— 他想起自己刚入暗查司时,老上司说 “抓内奸最难受,因为他们也曾是乾朝人”。
手下用黑布蒙住两人的头,押着往外走。
刚出别院,就见竹林里站满了暗查司的人。
火把亮得刺眼,连通往镇上的小路,都被堵死。
桑托斯藏在码头的接应船,早被暗查司的水探老赵控制了。
老赵是个老水兵,当年在海上跟荷兰人打过仗。
他说:“这些洋鬼子,想偷咱们的船图,门都没有!”
同一夜,星火港的码头仓库里。
两个荷兰间谍,正等着桑托斯派人送图纸。
仓库梁上,暗查司的小周藏在上面。
手里的迷烟管,对准他们。
小周才十八岁,是格物院送来的学徒,懂点机械。
他想起师傅说 “学好本事,不是为了偷东西,是为了护家”,握迷烟管的手,更稳了。
没等荷兰人摸到藏在木箱里的短枪。
迷烟就飘了下来。
两人晃了晃,当场栽倒。
汴梁城的 “福来客栈” 里。
帮桑托斯传信的信使,刚拆开信封。
就见窗外闪过一道黑影。
他慌忙想把信塞回怀里。
—— 这信使原是个秀才,因科举落榜才走上歪路,怀里还揣着没写完的策论。
“砰!”
门突然被撞开。
暗查司的老郑已站在面前,手里的锁链 “哗啦” 缠上他的手腕。
老郑叹了口气:“年轻人,有手有脚,咋就选了这条道?”
信上的密写药水,用暗查司的显影剂一涂。
“镇远级” 的字样,清晰浮现。
天蒙蒙亮时,收网结束。
以王延松为首的五个内奸、十七个佛郎机和荷兰间谍,全被抓了。
搜出的图纸、密信、黄金,堆了暗查司江南分署的半间屋子。
老李拿着平安符,给女儿写了封信:“爹很快就能回家了。”
张猛站在院子里,看着初升的太阳。
想起北疆战场的战友,心里默念:“又护了乾朝一次。”
消息传到汴梁。
朝堂上先是静了一瞬,接着爆发出叫好声。
百姓围着暗查司衙门,踮着脚盼着看卖国贼的下场。
有人还提着烂菜叶,说要扔到罪犯脸上。
其中有个老妇人,是王延松当年的邻居。
她抹着眼泪说:“延松以前是个好官啊,咋就糊涂了?”
林烨看着张猛递来的奏折。
指尖在 “全案告破,无一漏网” 八个字上,停了停。
想起当年王延松送给他的舰船模型。
那模型做得极为精致,连船帆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他拿起朱笔,却顿了顿。
最终还是一挥:
“主犯王延松、桑托斯斩立决,其余从犯流放三千里!”
“罪行贴在汴梁、江南、星火港的闹市,让万民皆知,以儆效尤!”
写完,他让太监把那艘舰船模型取来,放在案头。
轻声说:“也算给你留个念想。”
旨意传到江南时,刑场上已围满了人。
王延松跪在地上,望着远处曾让他魂牵梦绕的汴梁方向。
怀里揣着女儿的小木牌。
他想起自己收下第一两黄金时,曾对着小木牌说:
“爹就拿这一次,给你立了碑就停。”
可贪婪像雪球,越滚越大,直到今天。
刽子手举起刀时,他喊了一声:“乾朝万年!”
声音不大,却让旁边的张猛,攥紧了拳头。
晨光洒在暗查司衙门外的石狮子上,把影子拉得很长。
张猛站在石阶上,看着手下把截获的密信付之一炬。
火苗舔舐着纸张,像在烧掉盛世下最后一丝阴影。
老李收拾行李,准备回家看女儿。
小周拿着缴获的荷兰怀表,说要给师傅看看。
老郑去了客栈,给那个落榜秀才送了件棉衣。
张猛摸了摸腰间的令牌。
上面刻着 “暗查司” 三个字。
他想起老上司说的 “咱们抓的不是人,是护着乾朝的筋骨”。
转身走进衙门,准备处理下一桩案子。
—— 他知道,只要还有人想偷乾朝的 “筋骨”,他就不能停下。
而王延松的名字,后来被写进了暗查司的案例集里。
扉页上写着:
“一念之差,万劫不复;初心易得,始终难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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