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璃是在岩姒抱着烬夭、推开殿门那一瞬赶到的。
她一路从火殿外跑来，火纹因急行而亮得刺目，像要烧穿夜色。
可当她冲到门前、看见那一幕时，整个人猛地僵住了。
岩姒怀中抱着一个瘦小的女孩。
那孩子眼睛紧闭、脸色苍白，影息未散。
火灯光落在她的侧脸上，连阴影都是冷的。
赤璃的手指狠狠收紧。
她认得那气息。
那不是火，不是水，不是任何一种三界可被容纳的存在——
那是他们从小被教导要避之不及的“混沌之物”。
她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半天才挤出一句：
“……殿、殿下……你怎么把这种人……抱回来了？”
岩姒抬起头。
她的眼神被灯火照亮，明明温柔，却有一种叫赤璃不敢逼近的坚定。
“她不是‘这种人’。”
岩姒轻声，却带着无法反驳的力量。
“她是夭夭。”
赤璃被这两个字生生震住。
夭……夭？
这个名字……
殿下竟然给一个影息缠身的孩子——取了名字？
赤璃胸口像被狠狠戳了一下。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一件她从不敢想的事：
岩姒从未给她取过任何专属的名字。
她一直是“赤璃”，是随侍，是护卫，是火族战士。
名字只是身份。
而那个影息不散的小姑娘——
却被殿下用最温柔的语气，唤了一声“夭夭”。
赤璃的心底第一次涌起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像火焰突然缺了空气——
又像某个位置被悄悄挤掉了。
她咬紧牙：
“殿下……她身上的是影。我们火神族自古就不能——”
岩姒摇头，动作轻得像火星落下。
“我知道。”
她轻声，却不容辩驳。
“所以我才要带她回来。”
赤璃愣住：“……为什么？”
岩姒的手轻轻护在烬夭背上。
她没有给出大道理，也没有任何解释，只说：“因为她是我想守护一生的好朋友。”
赤璃怔住了。
**
殿内火灯温暖，殿外夜风寒凉。
赤璃站在门前，半晌，眼中有一种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酸意和慌意。
她从小到大追随岩姒，把岩姒视作光，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火族，也献给了岩姒。
可那个叫夭夭的孩子——
什么都没做，只是靠在岩姒怀里，就拥有了赤璃从未被给予的温柔。
赤璃指尖颤了一下。
火神族年轻战神第一次体会到一种名为“吃醋”的情绪。
**
而在不远处的回廊阴影里，炎宿静静站着。
他没有靠近。
只是看着殿中那一抹火光将影息一点点抚平。
他明白的比任何人都早，也更彻底。
他轻声，像是在对自己说：
“……原来如此。”
光越明，影越深。
影越深，便越被光牵引。
岩姒与烬夭不是“相遇”。
而是——
两股原本属于同源的力量，在天道撕裂后的一次归拢。
他闭上眼。
火神族的未来，从今晚开始，已悄然改变。
而没有人知道那改变的代价，会大到何种程度。
**
院中灯火渐暗，殿门缓缓闭合。
这是火神族第一次看见“光与影”相依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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