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姜蕴宁与科技部小组成员分坐在长长的会议桌两侧。
她神情淡然，静静望着对面。
最先开口的是小组负责人许路飞——
“这套试卷没有标准答案，那么该如何判断，哪些作答才算合理呢？另外，还需要避免在评判过程中出现过多主观因素，导致结论失真。”
这话说得客气，却暗暗带着锋芒。
几乎就差明说一句——如何避免考试结果沦为姜蕴宁的一言堂。
考核向来都是由他们主导操作，而如今因姜蕴宁的介入，他们反倒完全处于被动，心里隐隐多出了一种失去掌控的压迫感。
然而，在姜蕴宁看来，他们的顾虑并非多余，反而是必要且合理的。
这种想法的存在，才能避免评判落入单一视角的陷阱，确保考核过程不因个人好恶而失衡，也让这种级别的人才选拔不至于变味，沦为某些人牟取私利的工具。
姜蕴宁神色平静，缓缓开口：
“我们这次要筛选的跨领域人才，首要能力不是单一学科的深度，而是跨学科的整合与思维。”
她停顿片刻，继续道：
“这意味着，考生必须先读懂系统的底层逻辑，准确界定问题与边界；在此基础上建立数学模型，分析能量供需与多重约束；再结合极端工况，提出既具创新性又可落地的工程方案，并能给出实施可行性论证与冗余设计。”
“可是，”许路飞提出疑问，“这种非标准答案意味着工程方案可能千差万别，极端工况也各有不同，我们又该如何判分呢？”
姜蕴宁微微一笑，目光扫过整个科技部小组，“开卷只代表可以查阅资料，并不等于有现成答案。而正因为答案多样，才更能体现考生的能力。判分并不在于每个方案是否与我的预想完全一致，而在于他们的推理是否严密、信息整合是否完整，能否把零散的信息转化为清晰且可执行的解决路径。”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坚定：“你们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去评估：问题定义是否清晰、假设是否合理、模型是否可计算、方案是否可执行，以及对极端工况的考虑是否充分。只要这些条件满足，哪怕方案形式不同，思路创新，都应当被视作合理答案。”
“但是——我们并不是跨领域人才。”许路飞直接说，“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攻，如果每张试卷都要所有人一起判断合理性，那这一万多张试卷，恐怕要改到下辈子都改不完。”
许路飞说得没有错，他们小组的成员各自都是某个领域的专家，而非跨学科全才，因此面对跨领域题目确实存在困境。
“给我一周时间，每套试卷我都会标注对应的得分点和批语，考核通过的试卷还会附上重点批复。而你们小组，则作为终审和把关，确保评判公正。这样分工，你们觉得如何？”姜蕴宁缓缓说。
这样一来，姜蕴宁既承担了批改工作，又让科技部小组拥有监督权和制衡权，自然避免了“一言堂”。
“什么？”所有人几乎同时惊叫出声。
“那是一万多份试卷啊！”许路飞的语气都吓得有些劈叉。
“我知道。”姜蕴宁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轻声说道，“虽然我期望全员通过考核，共同进入重点项目建设祖国。但是，你们看过试题也知道，这个难度，能答上来的不会太多。”
所有人都清楚，跨领域人才的稀缺与难得。
“你说得……也对。”许路飞缓缓说道。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响起敲门声。
姜蕴宁起身走过去开门，看见是许念。
“姜工，‘RGI 光学晶体’的测试出现问题，需要你过去处理。”
姜蕴宁点了点头，语气平稳：“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她回头看向会议桌上的科技部小组，淡淡说道：“许组长，会议上的重点问题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我现在得去处理一件紧急情况。”
许路飞眉头微动，轻轻点头应声。
姜蕴宁提起外套，快步离开，留下一室人面面相觑。
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下来。
“组长，你怎么看？”组员曾志宇问。
许路飞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那你们有什么想法？”
另一名组员陈婧苦笑着说道：“能有什么想法？要是我们有能力，就不会整个小组连人带卷子跑到研究所出差了。说到底，我们的想法……根本不重要。”
“可是一万多份试卷，而且题目还这么复杂，她真的能在一个星期之内改完吗？”曾志宇真的怀疑。
陈婧挑了挑眉，轻声问道：“除了相信她，你还能做什么？”
许路飞听罢，点了点头，“不过，考虑到姜蕴宁的履历，她不能用普通人的标准去衡量。既然她敢让我们终审和把关，那我们就按她的安排行事吧。”
小组里的其他成员也纷纷点头——主要是，他们别无选择。
姜蕴宁离开会议室，快步朝实验室走去。到达时，只见一群人挤在实验台前，神色紧张。
“怎么回事？”姜蕴宁走上前，语气沉稳而有力。
“这块‘RGI 光学晶体x01’在测试过程中出现了一些异常数据。”许念解释道，“孙工说，它的光透射特性比预期更稳定，不过我们几个人觉得差别不太大。”
光透射特性比预期更稳定，意味着这块晶体比预期更可靠，也能更好地适应复杂环境，同时为后续研发和应用提供了更多可能性。这也正是为什么许念明明知道姜蕴宁正在开重要会议，却还是不得不紧急来通知她。
“你发现了什么具体特性？”姜蕴宁转头看向孙卓越。
孙卓越连忙摆出测试数据和曲线图，指了指其中一处说：“你看看这里，在高强度光照和温度变化下，x01的透射率几乎没有波动，比之前任何记录都要稳定。”
姜蕴宁迅速扫了一眼数据，眉头微挑，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确实没错，这个晶体潜力比预期更大。”
她转头对许念说道：“把所有实验条件和数据整理好，我要分析它在不同工况下的性能极限。”
实验室顿时热闹起来，所有人都没想到，这块新型光学晶体居然隐藏着这样的“意外收获”。
到了下午五点，姜蕴宁准时收工离开，实验室里的人都愣住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领导这么积极地下班。
“姜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走？”许念忍不住问。
姜蕴宁收好东西，淡淡一笑：“改卷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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