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与两大商会不欢而散，阴云彻底笼罩了卡布一行人下榻的悦来客栈。
四海商会那边，钱管事虽未再亲自登门，却派了个小厮送来一份“最终版”的契约文书，条件比醉仙楼所提更为苛刻，不仅价格再压低半成，还增加了高额的违约金条款，其用意昭然若揭：要么签下这卖身契，要么就再无转圜余地。
而隆昌商会赵执事拂袖而去后，带来的压力则更为直接和冰冷。之前还对水泥表示过一丝兴趣的那家杂货铺老板，第二天竟鼻青脸肿地找到客栈，跪在卡布面前磕头哭求，让他们高抬贵手赶紧离开，说他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攥在别人手里。卡布沉着脸让人将他扶起送走，心头怒火却难以抑制。
更令人不安的是，连他们住宿的悦来客栈老板，也寻了个由头，小心翼翼地凑到孙不二跟前，苦着脸道：“孙先生，不是小店不留客，只是……这几日，坊正、税吏来了好几趟，说小店住了来历不明之人，要严加盘查。城西兵马司的人也来‘提醒’，说年关将近，要注意防火防盗……您看，贵主仆是不是……另寻个更清净的住处？”
这已是近乎赤裸的驱赶了。孙不二塞过去一小锭银子，才勉强将老板稳住，但对方那惶恐的眼神说明，这客栈他们也住不长了。
客房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闷雷。护卫队长汇报，他们外出采购日常用品时，能明显感觉到有人盯梢，甚至带有隐隐的敌意。
“大人，形势万分不妙。”孙不二清癯的脸上满是疲惫与焦虑，“四海商会笑里藏刀，隆昌商会霸道蛮横，这两家几乎掌控了郡城七成以上的商贸，与郡守府、城防军乃至三教九流的关系盘根错节。我们势单力薄，若硬碰硬，只怕……只怕货卖不出去，人也可能有危险。”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为今之计，是否暂且隐忍，先退回领地，再图后计？或者……暗中联系那‘泰源’商会？只是不知这泰源又是何种态度。”
卡布站在窗前，望着楼下街道。华灯初上，酒楼妓馆丝竹管弦之声隐约可闻，贩夫走卒为生计奔波叫卖，一派繁华盛世景象。然而这繁华之下，无形的壁垒却如铜墙铁壁，将他这个外来者死死挡在外面。
直接对抗？确实是以卵击石。郡城的规则由这些地头蛇制定，他们有一万种方法让自己无声无息地消失。屈服？将技术和市场拱手让人，新月领将永无出头之日，他卡布也愧对领民的期望。
退回去？不，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次若退缩了，新月领的脊梁也就断了，以后再也别想挺直腰杆走出来。
必须破局！用常规的商业手段不行，那就用非常规的！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脸上非但没有颓丧，反而露出一丝锐利如刀锋般的笑容：“他们以为这样就能逼我们就范？软硬兼施，双管齐下，真是好手段。可惜，太小看我卡布，也太小看我新月领了。”
孙不二被卡布眼中闪烁的光芒所摄，不禁问道：“大人已有对策？”
“正常的销售渠道被他们把持，我们就绕开这些渠道！”卡布走到桌边，手指重重地点在粗糙的郡城地图上，“他们控制的是店铺、是行会、是明面上的市场。但这座城市里，总有他们手伸不到的地方，或者……不屑于去管的地方。”
与此同时，他意识深处，那个只有他能看到的直播界面，弹幕正以惊人的速度滚动着：
【主播硬刚啊！支持！】
【找黑市！哪里都有灰色地带！】
【搞直销！跳过中间商！】
【或者找军队直接供货？军方肯定需要好铁器！】
【搞个产品发布会！现场演示，震惊那些土包子！】
【联合小商户，组成联盟对抗大商会！】
【主播要不要试试饥饿营销？】
这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奇思妙想，虽然大多天马行空甚至不切实际，却像一颗颗火星，溅落在卡布思维的干柴上。他眼中光芒越来越盛，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雏形，开始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孙先生，”卡布看向孙不二，语气斩钉截铁，“我们不去求那些大商铺了。你立刻去办两件事：第一，想办法打听清楚，郡城里有没有不受那几家大商会完全控制的铁匠铺，哪怕是规模很小的，或者……有没有一些专做‘特殊’生意的地下坊市。第二，仔细查查，郡城的城防军、郡守府的卫队，他们的军械补给通常来自哪里，负责人又是谁。”
孙不二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卡布的意图，这是要另辟蹊径，甚至可能剑走偏锋！他心中虽仍充满担忧，但看到卡布如此决断，也立刻提振精神：“是，大人！我这就去办！”
卡布重新望向窗外的璀璨灯火，目光仿佛要穿透这繁华的表象，直抵其最原始的供需本质。两大商会想把他逼入绝境，他却要在这绝境中，杀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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