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滨看似落寞的点了点头，声音嘶哑着说道：“老沈，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为难你了，毕竟儿子买房子是大事，不能耽误了，那就先这样，我就先走了，咱们改天再约。”
江滨说完，转过身一瘸一拐地朝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了。
沈成山抬起的右手搁在了半空，没有说出话来。
沈泽看着父亲的样子就知道他这是心有愧疚，对于恩人明明有能力帮他一把，却没有伸出援手。
“爸，我知道他是你的工友，当年你受伤的时候他帮过你，但是你们已经二十年没有见面了，张口就是十万，您觉得合理吗？”
沈泽走到父亲跟前低声说道：“我刚才在后面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他的眼睛一直瞄着你手里的紫砂茶具。”
“而且说话的时候，他右手一直攥着个皱巴巴的烟盒，拇指反复摩挲着盒边，磨得烟盒边角发毛，偶尔还会突然停下动作，指尖在烟盒上轻轻点两下，节奏快得像在算赌桌上算牌一样。”
“你仔细想想，这动作和张杰的像不像，都是常年在赌桌上玩，留下的下意识动作。”
沈成山这样一想，还真的像，张杰那个时候就是这样子。
沈成山一拍大腿，“哎呀，这个老江，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那个东西偶尔娱乐一下就行，他怎么还当回事了，现在都骗到我头上来了。”
正当沈成山怒其不争的时候，江滨来到了公交车站，看了一眼沈泽一家人的方向一眼，然后眼睛突然眯成了一条缝，原本慌乱的神色里多了几分阴鸷。
他攥着口袋里仅有的几张零钱，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嘴里还低声嘟囔着：“好你个沈成山，居然给我来这一套，如今发达了就忘了当初是谁照顾受伤的你了，这笔账我记下了。”
“还有你的这个混蛋儿子，居然敢拦我的财路，哼。”
等车的人不多，他却刻意往站台角落缩了缩，时不时抬头瞟向路口，像是在躲避什么人，最终还是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准备去城外，他打算最后再赌一把。
江滨拉开车门，又回头看了眼沈泽一家人的方向，眼神里满是不甘。但他也不敢多耽搁，迅速钻进车里，出租车很快汇入车流，消失在街道尽头。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打扰到沈泽一家人逛街的兴致。
沈泽带着沈成山老两口又去了云大，沈玉上大学的地方
一行人走进云大，郁郁葱葱的香樟树就映入眼帘，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沈成山忍不住探头打量，嘴里念叨着：“这学校可比我们镇上的高中气派多了，玉儿能在这儿读书，真好。”
沈泽放慢脚步，指着不远处的教学楼：“妈，玉儿平时就在那栋楼上课，她说三楼靠窗的位置能看到操场，她最喜欢坐那儿，我给她发了消息，她一会儿过来。”
正说着，就见沈玉从图书馆方向跑过来，手里还抱着几本书。“爸、妈，哥，嫂子！”她惊喜地挽住母亲的胳膊，又把书递给沈泽，“我刚查完资料，正想给你们发消息呢。”
沈成山看着女儿脸上的朝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跟你哥说想看看你学校，所以他就带我们来了这里。”
沈玉拉着一家人往食堂的方向走，路过湖边的长椅时，还指给他们看：“上次哥视频时，我就在这儿跟你们打招呼的。”
中午是在云大食堂吃的，番茄炖牛腩，清炒时蔬，味道都不赖，王倩还多吃了一点米饭呢。
下午沈玉有课，所以就没有去她宿舍，让她好好午休一下，沈泽和王倩则是带着父母来到了明珠大厦。
现在父母也不会再干农活了，一些精致一些的衣服也可以经常穿着，没有反复换洗的麻烦。
沈成山买了两套正装，两套休闲服，还有两双皮鞋，张素梅买了一套小西装和一件浅驼色的风衣，还搭配了了一条碎花围巾。
出了商场大门，张素梅摸着脖子上的围巾，嘴角忍不住上扬：“这衣服是好看，就是会不会太花哨了？”王倩笑着帮她整理衣领：“一点都不花哨，您年轻时肯定比这还爱打扮，现在更该好好穿。”
沈成山手里提着装衣服的袋子，脸上满是笑意，小声跟张素梅说：“这衣服是真不错，以后出门也能跟那些老家伙们显摆显摆了。”沈泽和王倩听着，相视一笑——看着父母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回到家后，沈泽趁着家里人不注意打了电话报警，说有一堆人在云城煤矿旧址的一个蓝色大门的土坯房子里聚赌。
沈泽挂断电话以后看了一眼时间，中午两点半，那些人三点聚赌，这会儿警察过去刚刚好，那地方都是塌方的废矿，外面一马平川，想跑也跑不掉。
“儿子，发什么呆呢？快来试试我刚给你泡的茶。”父亲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沈泽转身应了声，将手机揣进兜里，脸上重新扬起笑意。
刚走到客厅，就见母亲正拿着下午新买的小西装翻看，嘴里还念叨：“这料子是好，就是洗的时候得注意点，别给洗坏了。”
王倩坐在一旁，笑着接话：“妈，这衣服是可机洗的，回头我教您怎么调洗衣机模式，不麻烦。”
沈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心里的踏实感又多了几分。
他没提报警的事，不想让父母担心，只陪着他们聊起家常，听母亲说邻里间的趣事，看父亲研究新衣服的纽扣，客厅里的笑声渐渐抚平了他刚才的紧张。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简短的“已处理，感谢配合”几个字。
沈泽悄悄瞥了一眼，指尖在屏幕上按了按，删掉短信，抬头时正好对上王倩疑惑的目光，他轻轻摇了摇头，用口型说了句“没事”，随即又笑着加入了父母的话题——有些事，他悄悄做好就好，只要家人能一直这样安稳幸福，就够了。
沈泽知道警察肯定能查到他的身份信息，所以他已经提前说了要对自己的信息保密，他不要任何奖励，也不接受任何采访，因为他怕那些人出来以后报复自己和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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