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水如同无数根钢针,刺入汪小野右臂的伤口,剧痛几乎让他晕厥。他咬紧牙关,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和过人的水性,在昏暗的月光下奋力划水,每一次摆臂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身后,赌坊方向的喧嚣和隐约的火光渐渐远去,但追兵的呼喝声和零星射入水中的箭矢,提醒着他危险并未解除。
他必须活着回去,怀中的证据比他的命更重要。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体力即将耗尽时,终于抵达了一处熟悉的河湾,这里是野火营暗中设置的一处隐蔽登陆点。周狗儿带着两名绝对心腹的弟兄早已在此焦急等候,见到水中浮起的人影,立刻七手八脚地将几乎虚脱的汪小野拖上岸。
“副舵主!”周狗儿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和湿透衣袍上渗出的血迹,声音都变了调。
“无妨……死不了。”汪小野剧烈咳嗽着,吐出几口河水,第一时间紧紧按住怀中那鼓胀的位置,“快……回驻地……密室!”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
一行人借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回野火营驻地。一进密室,汪小野便支撑不住,靠墙滑坐在地。小竹和小梅闻讯赶来,看到他这副模样,小竹的眼泪瞬间涌出,小梅则死死咬住嘴唇,立刻转身去取伤药和干净衣物。
“狗儿……东西……”汪小野虚弱地指了指怀中。
周狗儿会意,小心地从他湿透的内衫里取出那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的小包。油布防水,里面的信件和令牌基本完好。
此时,李大牛、王石头和蒲铁匠也闻讯赶到密室,看到汪小野的惨状和那包东西,脸色都凝重无比。
“石头,外面警戒提到最高。大牛,守住门口,任何人不得靠近。”汪小野强撑着吩咐道,待众人各就各位,他才示意周狗儿打开油布包。
烛光下,几封被河水浸得字迹有些模糊但尚可辨认的信件,以及那面触手冰凉、一面鬼首一面鹰隼的令牌,呈现在众人面前。
周狗儿拿起信件,快速浏览,脸色越来越白,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他拿起其中一封,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念出关键片段:
“……特使所需之‘货’,已备齐三成,存于老地方……望依约交割‘诚意’……上峰对‘惊雷’甚为关切,若得之,幽云之地,指日可待……”
他又拿起另一封,语气更加惊骇:“……玄冥尊者已抵黑风岭,辽廷‘鹰师’亦有异动……望特使早做决断,迟则生变……”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令牌上,独眼瞪得溜圆:“这……这鹰隼图腾……是辽国‘鹰师’的信物!‘鹰师’是辽帝的亲军暗探机构,专司渗透、策反、暗杀!”
密室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信息冲击得目瞪口呆!
信件内容直指司徒弘!他不仅在暗中通过黑风堂获取大量硝石(“货”),还与玄冥教、甚至辽国的秘密机构“鹰师”有勾结!所谓的“诚意”和“关切惊雷”,更是暴露其可能出卖复汉帮利益、甚至将火器技术献给辽人的惊天阴谋!
“司徒弘……他才是最大的内奸!”李大牛怒吼一声,一拳砸在墙上,双目赤红。
王石头脸色铁青,握紧了拳头:“难怪他要急着把我们调走,要控制墨老和火器!他根本不是为了复汉,他是想用幽州和‘惊雷’做投名状,向辽人卖个好价钱!”
汪小野靠在墙上,闭着眼,胸口剧烈起伏。真相远比想象的更残酷。司徒弘不是简单的权谋家,而是彻头彻尾的叛国者!他之前所有的举动——清查、立威、甚至“引蛇出洞”——都是为了铲除异己、掌控局面,以便顺利完成这场肮脏的交易!
“副舵主,我们怎么办?把这些证据公布出去?”周狗儿急问。
“公布?”汪小野缓缓睁开眼,眼中是冰冷的火焰,“给谁看?陈舵主?他现在自身难保。总舵?司徒弘就是总舵特使,谁知道总舵里还有多少他的人?我们现在公布,司徒弘完全可以反咬一口,说我们伪造证据,构陷特使,然后名正言顺地剿灭我们!”
众人心中一寒,确实如此。司徒弘现在手握大权,控制着舆论和暴力机关。
“那……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卖国?”李大牛不甘道。
“当然不。”汪小野挣扎着坐直身体,目光扫过每一张愤慨而忠诚的脸,“但我们不能蛮干。司徒弘势大,我们力弱,正面对抗是以卵击石。”
他拿起那面鹰师令牌,指尖摩挲着冰冷的纹路:“我们现在有了证据,就有了主动权。但这份证据,要在最关键的时刻,用在最要害的地方!”
“您的意思是?”王石头若有所思。
“司徒弘的交易还没完成,‘货’没交齐,‘诚意’没拿到。辽人的‘鹰师’和玄冥尊者还在暗中活动。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汪小野眼中闪烁着智慧与决绝的光芒,“我们要在他完成交易前,抓住他真正的把柄,连同他背后的辽人暗探,一网打尽!”
“可是……我们如何对抗司徒弘和辽人的鹰师?”小梅忍不住担忧地问。
汪小野看向蒲铁匠:“蒲叔,墨老那边,‘掌心雷’还能做出几枚?”
蒲铁匠沉吟一下:“材料有限,工艺极限,最多……再有两枚。”
“两枚……够了。”汪小野深吸一口气,“这不是用来打仗的,是用来……炸开一条生路,炸醒所有人的!”
他转向众人,下达一连串命令:
“狗儿,让你手下所有能动用的暗线,全力侦查三件事:一、司徒弘与黑风堂约定的‘老地方’具体是哪里?二、玄冥尊者和辽人‘鹰师’在城内的落脚点。三、总舵陈长老那边,能否通过绝密渠道,将部分证据和我们的推断送出去?哪怕只是引起他的警惕!”
“石头,你的人化整为零,盯死司徒弘别院、码头、以及所有可能与外界联系的通道。”
“大牛,明日起,你带弟兄们更加卖力地协助城防,麻痹司徒弘,同时暗中挑选绝对忠诚、敢打敢拼的弟兄,组成一支尖刀队,随时准备行动。”
“蒲叔,你回去告诉墨老,暂停一切,深居简出。那两枚‘掌心雷’,是关键时候的杀手锏。”
最后,他看向小竹和小梅,语气柔和了些:“营地里的弟兄和伤员,就拜托你们了。”
众人凛然领命,眼中重新燃起斗志。虽然前路艰险,但有了明确的目标和方向,恐惧便被决心取代。
汪小野独自留在密室,拿起那封提及“辽廷‘鹰师’亦有异动”的信,眉头紧锁。鹰师的异动,和耶律烈大军压境却围而不攻,是否有关联?司徒弘的阴谋,和辽军整体的战略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他隐隐感觉,幽州城已然成为一场更大风暴的中心。而他和他的野火营,不再仅仅是为生存而战,更是要为这片土地上万千被蒙蔽、被出卖的同胞,搏一个朗朗乾坤。
下一步,将是刀尖上的舞蹈,是与虎谋皮的豪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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