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水浸透骨髓，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汪小野趴在粗糙的砾石滩上，意识在黑暗的深渊边缘浮沉。经脉寸断，丹田空虚，星核虚影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唯有一丝精纯的龙脉余晖缠绕其上，勉强维系着最后一线生机。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微弱却异常阴寒的气息，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感知。这气息与玄冥教的死气相似，却更加原始、混乱，带着一种侵蚀万物生机的污秽感。
“九幽煞气……”汪小野昏沉的意识中闪过这个念头。地脉爆炸，果然引动了被镇压的秽物！
煞气触体的瞬间，他残破的经脉如同被无数细针穿刺，本就微弱的生机加速流逝！但就在这时，异变再生！那缕护体的龙脉余晖和黯淡的星核，仿佛受到了挑衅，同时微微一颤！龙脉余晖散发出温和却坚韧的净化之力，将侵入的微弱煞气驱散、中和。而星核虚影更是传递出一股极其微弱、却位格极高的排斥意志，仿佛君王蔑视污秽的蝼蚁，将周遭的煞气逼退数尺！
星核与龙脉之力，竟对九幽煞气有克制之效！
这一发现让汪小野精神一振，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他强忍剧痛，集中全部意念，如同蹒跚学步的婴孩，重新尝试引导那微乎其微的星辉与龙气，按照之前感悟的轨迹，极其缓慢地运转起来。
过程痛苦而漫长。每一次能量流过破碎的经脉，都如同刀刮犁耕。但伴随着能量的流转，星核与龙脉余晖对煞气的净化与排斥范围渐渐扩大，为他营造出了一小片相对“洁净”的区域。一丝丝天地元气被吸纳进来，融入星核，再转化为精纯的能量，反哺肉身，修复着最致命的创伤。
时间在煎熬中流逝。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透过稀疏的林木，照射在汪小野脸上时，他终于勉强压制住了体内的煞气侵蚀，伤势停止了恶化，甚至最关键的几条经脉有了细微的愈合迹象。虽然依旧虚弱得如同废人，但至少，命保住了。
他艰难地翻过身，仰面朝天，大口喘息着。阳光有些刺眼，但他却感到一丝久违的暖意。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慕容垂和玄冥教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定会沿着暗河搜索！而且，这煞气泄漏，此地不宜久留！
他挣扎着坐起，背靠一块岩石，打量四周。这里是一处极其偏僻的山涧下游，远离人烟，林木茂密。空气中弥漫的煞气虽然稀薄，却无孔不入，使得周围的草木都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咳咳……”他咳出几口淤血，尝试站起，却双腿一软，又跌坐在地。伤势太重，短时间内无法行动。
就在他思索对策时，【能量感知】中，几个熟悉且微弱的气息，正小心翼翼地从上游方向循着河岸搜索而来！
是影枭！还有周狗儿和小竹！
他们找来了！
汪小野心中一定，努力释放出一丝微弱的、带着星辉特性的气息波动。
片刻后，灌木丛晃动，影枭矫健的身影率先冲出，看到滩涂上奄奄一息的汪小野，独眼瞬间通红，急扑过来：“副舵主！”
周狗儿和小竹紧随其后，看到汪小野的惨状，小竹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周狗儿这铁打的汉子也虎目含泪。
“副舵主！您……您怎么样？”影枭声音沙哑，急忙检查汪小野的伤势，脸色愈发难看。伤势之重，远超想象。
“还……死不了。”汪小野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声音嘶哑，“你们……怎么找来的？”
“昨夜地动山摇，总舵方向冲起的光柱百里可见！我们料定是您那边出了大事！”周狗儿急声道，“影枭大哥根据水流和您最后消失的方向，带我们沿河找了一夜！”
“营寨……情况如何？”汪小野更关心这个。
“营寨无恙。”影枭快速汇报，“昨夜爆炸后，围攻的燕军阵脚大乱，匆忙后撤。慕容垂似乎也受了伤，燕军已退守总舵一线，暂时无力进攻。但……城中的情况很不好。”
他语气沉重：“爆炸之后，地底涌出黑灰色的雾气，带着一股阴寒死气，就是您说的‘煞气’。雾气所过之处，井水变苦，草木枯萎，牲畜躁动不安，甚至……有几个体弱的弟兄吸入过多，已开始发烧呕吐，浑身浮现黑斑！木先生说，是中了阴毒邪煞！”
汪小野心中一沉。煞气泄漏的速度和危害，比他预想的更快！这还只是开始！若不加以控制，整个幽州将沦为死地！
“另外，”影枭补充道，“爆炸时，有一道黑影从总舵方向遁出，速度极快，气息阴冷，疑似是那个偷袭的玄冥教高手，也受了重伤，向西北方向逃去了。”
玄冥教的人也没讨到好处！汪小野眼中寒光一闪。很好！
“副舵主，此地煞气弥漫，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尽快回营！”周狗儿担忧地看着四周萎靡的草木。
汪小野点点头，在影枭和周狗儿的搀扶下，艰难站起。小竹连忙上前，用清水打湿布巾，小心擦拭他脸上的血污。
每走一步，都牵扯着钻心的疼痛。但汪小野的脑子却在飞速运转。
煞气泄漏，是危机，也是机遇！
慕容垂炼化龙脉失败，自身受伤，又遭煞气困扰，实力大损，权威动摇！
玄冥教高手重伤遁走，短期内难以兴风作浪。
耶律烈面对这天地异变，是进是退，还需权衡。
而自己，虽然重伤，却因祸得福，初步验证了星核与龙脉之力对煞气的克制作用，更与地脉龙魂建立了玄妙的联系。
眼下，正是力量真空期，也是破局的最佳窗口！
“回营后……”汪小野声音微弱却坚定，“立刻做三件事。”
“第一，将所有出现煞气症状的弟兄集中隔离，尝试用我教的‘基础吐纳法’引导，或许能借助微薄元气抵抗煞气。让木先生全力研究化解煞气的药方。”
“第二，影枭，派最可靠的弟兄，暗中散播消息，就说慕容垂倒行逆施，强炼龙脉，触怒地灵，导致九幽煞气泄漏，祸及全城！把他推到风口浪尖！”
“第三，……”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总舵方向，“我们要趁他病，要他命！做好准备，待我伤势稍稳，便是我们……反击之时！”
众人精神一振，齐声应诺。
阳光穿过林隙，照亮归途。汪小野在搀扶下，一步步走向营寨。他的身体虽然虚弱，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已燃起燎原的野火。
煞气已现，乱世将至。而这幽州的天，该变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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