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吻堡的“不朽圣堂”,此刻已不再是隐秘的实验室,而是被改造成了一个极具象征意义的战争神殿。冰冷的合金墙壁上投射着缓缓旋转的泰拉星图,其中代表叙拉古帝国的猩红色区域如同不断增殖的活体组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着周边的版图。高耸的穹顶之下,悬浮着巨大的、散发着暗银色光辉的帝国狼首徽记,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
没有喧嚣的民众,没有嘈杂的欢呼。圣堂之内,肃立着帝国最核心的将领、元老院成员、科技部首脑,以及经过严格筛选、眼神狂热的军官代表。他们如同朝圣般静默,目光齐刷刷地聚焦于圣堂尽头,那座微微高出地面的、由黑色曜石构筑的演讲台。
空气仿佛凝固,只有能量回路低沉的嗡鸣在回荡。
然后,两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演讲台上。
德克萨斯与拉普兰德。
她们的出现,本身就如同神只降临。定格在完美少女形态的外貌,与那周身弥漫的、仿佛源自宇宙本源的恐怖能量场形成了惊心动魄的对比。德克萨斯一身简约的纯黑军装式礼服,银灰色长发如瀑布般垂落,灰色的眼眸扫过台下,目光所及,空间似乎都微微扭曲,带来一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冰冷窒息感。拉普兰德则随意地站在她身侧半步之后的位置,依旧是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银白长发不羁地披散,猩红的眼眸半开半阖,仿佛在假寐,但那偶尔流泻出的、如同实质的血色光芒,却让所有触及她目光的人感到心脏骤停,仿佛被天敌盯上。
德克萨斯没有立刻开口。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让那份属于“不朽者”的威压,如同水银般渗透到圣堂的每一个角落,压榨着每一寸空气,也碾压着每一个聆听者的神经。绝对的寂静,比任何喧嚣的呐喊更具力量。
终于,她抬起了手,动作优雅而缓慢,仿佛在拨动无形的琴弦。她的声音响起了,不高亢,不激昂,却如同最冰冷的金属碰撞,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来自时间长河彼岸的恒定感。
“我们,曾行走于尘埃。”她的第一句话,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我们,曾挣扎于生存。我们,曾被所谓的‘强国’视为蛮夷,被所谓的‘同盟’视为猎物。”
她的目光缓缓移动,扫过台下那一张张因激动或恐惧而紧绷的脸。
“但我们,用敌人的尸骸,铺就了帝国的基石。用他们的恐惧,浇铸了我们的王座。维多利亚的狮鹫,折翼于我们的利爪之下。莱塔尼亚的魔法,湮灭于我们的意志之中。”
她微微停顿,圣堂内落针可闻。
“然而,总有人,试图阻挡历史的车轮。总有人,蜷缩在冰雪与自以为是的‘顽强’之后,妄图延缓他们注定的命运。”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仿佛在评价蝼蚁挣扎般的嘲弄,“乌萨斯。那片被冻僵的土地,那个沉溺于过去荣光的巨熊。”
“他们以为,严寒是他们的壁垒。他们以为,牺牲是他们的荣耀。他们以为,在圣骏堡城下暂时的停滞,意味着我们的失败?”德克萨斯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线,如同冰刃划破寂静,“荒谬!”
“那不过是我们永恒征程中,一次短暂的驻足,一次对自身力量的……审视与磨砺!”她的右手猛地握紧,仿佛将整个泰拉大陆攥于掌心,“而现在,审视结束,磨砺完成!”
她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暗银色的光芒在眼底流转。
“我们,已非昨日之我们。帝国,已非昨日之帝国。我们掌握了生命不朽的奥秘,我们驾驭了法则重构的力量!我们,即是未来!我们,即是秩序本身!”
她伸手指向头顶那旋转的星图,指向那片被猩红色紧紧包裹、却仍在负隅顽抗的暗红区域。
“乌萨斯,以及所有仍抱有不切实际幻想的残余,他们看到的,是战争的残酷,是国家的存亡。而我们——”她的声音如同浩瀚的星海,冰冷而恢弘,“我们看到的,是旧时代的终末,是新时代的序章!是扫清一切阻碍帝国永恒秩序建立的,最后一场……必要的净化!”
“帝国的士兵们!将领们!帝国的子民们!”德克萨斯的声音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直接点燃了灵魂深处的火焰,“追随这面不朽的狼旗!用你们的力量,用你们的忠诚,去执行这最终的净化!让乌萨斯的冰雪,在我们的意志下融化!让圣骏堡的城墙,在我们的力量下崩塌!让整个泰拉,都响彻一个名字——”
她与身旁的拉普兰德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是共享永恒与毁灭的绝对默契。然后,她转回头,用尽乎宣告神谕般的、斩钉截铁的语气,吐出了最后的战吼:
“叙拉古!!!”
“为了帝国!为了永恒!为了德克萨斯女皇与拉普兰德元帅!”台下的狂热如同火山般爆发,声浪几乎要掀翻圣堂的穹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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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万里之外,乌萨斯首都,圣骏堡。
这里没有炫目的科技光影,没有冰冷的金属神殿。有的,只是巨石垒砌的、饱经风霜的宏伟广场——“不屈广场”,以及广场尽头,那同样由巨石筑就、风格粗犷雄浑的“冬宫”阳台。天空中铅云低垂,稀疏的雪花飘落,空气中弥漫着冰雪、煤烟和一种沉重如铁的决绝气息。
广场上,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不仅仅是军人,还有穿着厚实皮袄的市民、工人、农夫,甚至还有老人和孩子。他们的脸上,没有叙拉古那边的狂热,只有一种经历过绝望后又重新燃起希望的坚毅,以及一种与脚下这片冻土共存亡的麻木与决然。
冬宫的阳台大门轰然洞开,乌萨斯的熊王,走了出来。
他并非德克萨斯那样永恒定格的存在。岁月和操劳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沟壑,须发已然斑白,身躯也不复巅峰时的魁梧,甚至需要倚靠着一柄巨大的、象征权力的寒铁权杖才能站稳。但他那双深陷的眼眸,却如同西伯利亚最坚硬的燧石,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他穿着一身略显陈旧的乌萨斯元帅礼服,上面挂满了象征过往荣光的勋章,每一步都走得缓慢而沉重,仿佛背负着整个国度的命运。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缓缓扫视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看着那一张张在寒风中冻得通红、却依旧昂首望着他的面孔。雪花落在他的肩头,须眉之上,他也毫不在意。
良久,他开口了,声音洪亮、沙哑,带着冻土般的质感,穿透了风雪的呜咽,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
“乌萨斯的儿女们!我的同胞们!”
他顿了顿,权杖重重一顿地,发出沉闷的响声,仿佛在唤醒沉睡的大地。
“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是祖先用热血浇灌,用生命扞卫的家园!它贫瘠,它寒冷,但它养育了我们乌萨斯人钢铁般的脊梁和永不屈服的灵魂!”
他的声音逐渐高昂,带着一种悲怆的力量:
“我们曾经,与豺狼为伍,以为可以分享猎物的血肉!”他指向南方,目光中充满了被背叛的怒火与痛楚,“但我们错了!那根本不是豺狼,那是比凛冬更冷酷,比深渊更贪婪的怪物!它们要的不是分享,是吞噬!吞噬我们的土地,吞噬我们的自由,吞噬我们作为乌萨斯人的一切!”
“它们带来了死亡,带来了毁灭,它们以为,靠着一时的凶猛和诡异的科技,就能让我们跪下,就能让我们放弃祖先的荣耀,像温顺的羔羊一样任其宰割!”熊王的声音如同受伤的巨熊在咆哮,“它们忘了!这里是乌萨斯!这里没有羔羊,只有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的战士!”
他猛地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广场,整个国度:
“看看你们身边!看看你们的前后左右!站在这里的,不是一个人,两个人!是我们所有人!是每一个血管里流淌着乌萨斯热血的灵魂!我们的身后,就是我们的家园,我们的父母,我们的妻儿!我们已经无路可退!”
“它们说它们是未来?是秩序?”熊王嗤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蔑视,“一个建立在无数尸骸和背叛之上的‘秩序’?一个依靠扭曲生命、亵渎自然得来的‘未来’?那根本不是未来,那是所有生灵的地狱!”
他的权杖再次顿地,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冰锥,射向南方:
“而我们,乌萨斯!我们扞卫的,才是这片大地上,所有渴望自由、渴望尊严的生灵,最后的希望!我们守护的,是生命的本来模样,是抗争暴政的不灭火焰!我们的战斗,不仅仅是为了我们自己,更是为了告诉这片大地上所有被压迫、被奴役的人们——怪物,并非不可战胜!强权,终将被意志粉碎!”
熊王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而微微颤抖,但他依旧挺直了那不再年轻的脊梁,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呐喊:
“让那些怪物来吧!让它们的钢铁洪流,再次撞击我们坚固的城墙!让它们的诡异力量,再次考验我们不屈的意志!圣骏堡,将不再是城市!它将是它们的坟墓!是它们不败神话的终结之地!乌萨斯,永不陷落!”
“为了乌萨斯!为了自由!为了我们的子孙,还能在这片祖先的土地上,自由地呼吸!”他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寒铁权杖!
“乌萨斯万岁!!!”广场上,山呼海啸般的回应瞬间爆发,声浪直冲云霄,仿佛连铅色的云层都要被震散!那声音中,没有对不朽的渴望,只有与家国共存亡的悲壮与决绝。
两场演讲,在两个帝国的核心同时响起。一个冰冷如星海,宣告着以永恒秩序为名的净化;一个炽热如地火,咆哮着以自由生存为名的抗争。泰拉大陆的命运天平,两端都压上了最沉重的筹码。下一次碰撞,将不再是战争,而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未来理念,在血与火中的最终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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